“王爷求求你救救奴吧，奴愿意为王爷当牛做马，若是留在这里等您一走嬷嬷会打死我的！”

碧莲长得还算清秀，一双眼睛尤为传神。一番声情并茂，顾岑有了些动摇，小时候他也曾这样对别人抱有过希望。

顾岑眼神寻求着于青禾，只见于青禾轻轻摇头。

这种女人她见得多了。

就这点儿小伎俩也就骗骗令璟这样心思单纯的，可骗不了她。

碧莲一双眼睛滴溜转，又蓄些眼泪出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王爷救救奴吧！”

顾岑低头看去，实在觉得可怜，转而对吴十一说：“等下回去让她跟在马车后面。”

吴十一有些一言难尽，他了解主子的想法，知道他想到了小时候的事同情这个姑娘，但是这个姑娘似乎并不像她外表这般单纯无害。

想开口劝阻，被顾岑看了一眼，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憋回去。

慢慢吞吞点点头，“……属下遵命。”等回去好生盯着，就不信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碧莲得逞，当即磕了三个响头，匍匐在顾岑脚边迭声道谢，又是一番声泪俱下。

顾岑有些烦，拧拧眉，“你们都出去吧。”

待人一走于青禾忍不住斥责他，“你说你带她回去干嘛？想当好人何不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放了？”

顾岑不说话径自蹲下烧元宝，于青禾被气的不轻，捂着胸口狠吐几口浊气。

“母妃别生气，九哥哥也是好心你别怪他。”

虽然搞不明白九哥哥为何帮刚才那个女人，但目前还是先安抚母妃比较妥当。

顾湘仪替于青禾顺着气，突然一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她惊的张大的嘴巴都能塞下一只拳头，她脱口而出：“九哥哥莫不是看上刚才那婢女了！”

那沈醋怎么办？

不是说心悦沈醋的吗？

“莫要胡说！”

这下顾岑不淡定了，他只是想起了儿时，觉得那婢女可怜才想着搭救一把。怎么到湘仪口中就变成这样，况且……况且他已经有醋醋了，心里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别人！

顾湘仪不知道，于青禾却是知晓，他无非就是想起了儿时的境遇，心生怜悯罢了。

“那、那不是看上了，干嘛无缘无故带她回去？”顾湘仪一脸审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反正她是觉得沈醋和九哥哥极般配，若是换了别人当九嫂，她第一个不答应。

顾岑噎住，竟无法反驳顾湘仪的话。

“湘仪扶我出去，这里头憋得慌！”于青禾一开口替顾岑解了围。

临走前看了眼顾岑，微微叹了口气。小时候那些事对他的伤害终究比她以为的要深得多……

—

母女两出来直接去了马车上等顾岑，趁着顾岑还未出来，于青禾决定先敲打一番碧莲。

静坐了一会儿，马车外便响起仆从的声音，“王妃娘娘，人带来了。”

于青禾睁开眼，懒散的应了声。

碧莲看着带她过来的仆从退到远处，心里有些忐忑，顿时跪在马车前，仔细看便能发现她的腿在微微发抖。

碧莲颤巍巍开口：“王妃娘娘唤奴来，是…是要吩咐奴做什么吗？”

碧莲的头死死磕在地上，她不敢抬头去看，紧张的脸色煞白，只觉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撩开了帘子，才听得车上的人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叫什么名字。”

很轻蔑的语气。

想以前她还是小姐时也是这般高傲，对低贱的下人也是不屑一顾。如今她成了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那种人，心里有不甘有恨，可她还得毕恭毕敬的回答。

“奴婢名碧莲。”

“还真是人如其名。”

话音落下头顶那似有似无的一声嗤笑以及字里行间透露着的鄙夷，令碧莲觉得羞耻。

藏在底下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知道我为什么唤你来吗。”这道声音不似刚才的清脆，显然不是同一人。

“奴……奴不知。”

于青禾审视着地上的碧莲，命令道：“抬起头来。”

碧莲咬咬下唇，尽量镇定自若地抬起头，眼眸却垂的极低。

“你那些小把戏别以为我不知道，既然令璟决定带你回去，那你最好给本宫安分守己些，本宫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若敢想些不该想的——有的是法子治你。”

于青禾说的云淡风轻，碧莲却吓出一身冷汗，赶忙重重的磕头，迭声道：“奴婢不敢！”

于青禾冷哼一声，“以后你就在外院做活，不许踏入岑王府内院一步。”

“……是。”碧莲咬牙应下。

然后车上便没了声音，可王妃没有让退下，碧莲又不敢动，只得老老实实跪着。

碧莲觉得她的膝盖估计都跪出血了，加之刚才的鞭伤身上更是疼得厉害，冷汗和污血浸湿了衣衫，她咬牙硬撑着。

于青禾就是故意让她跪着，觉着时间差不多了，给顾湘仪递个眼色，后者乐颠颠掀开帘子。似乎才发现地上的人，声音拔尖，“哟！怎么还在这儿跪着？”

“是想等九哥哥出来瞧见，觉着我们欺负你是吗？”想了想又故意说的刻薄些。

碧莲脸色还是煞白煞白艰难的动了动，“奴不敢，奴这就退下。”

看着碧莲一瘸一拐的身形渐渐走远，顾湘仪才悠悠坐回马车里。

“母妃，九哥哥若不是看上她，干嘛多管闲事带她回去啊？”

本来靠着车壁假寐的于青禾，听了顾湘仪的话懒懒散散眯开一条缝，“许是府中缺人，带回去打杂的。”

这种鬼话她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骗得过顾湘仪。

“母妃你……”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嘛，我要歇着了，别打扰我。”

顾湘仪努努嘴，很是不情愿。

今年过完年虚岁都十五的人了，母妃竟说她是小孩子！！

这边马嬷嬷得知碧莲走了大运，即将跟着贵人离开，气的有些牙痒痒。其他一众婢女嫉妒的眼都青了，这贱蹄子害的她们没了赏钱，自己倒是得了贵人青眼。

心里都不太平衡，恨自己没那好运气。

碧莲以前是大小姐，即使现如今被贬了，脾气依然傲得很，所以来了皇陵几个月也没人与之交好。

她一瘸一拐回到住处收拾东西时，周围不是看好戏的就是指桑骂槐阴里阳里讽刺的，她通通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她只想快些回屋给膝盖上点药，留疤了就不好了。

平日里巴结着马嬷嬷算是婢女里头的大姐大，突然拦住了碧莲的去路，“哟，刚才不还好好的？这怎么见了趟王妃娘娘回来就成瘸子了？”

周围皆是无情的嘲笑。

碧莲抬起头直直看着那大姐大的一双眼睛，“瘸子怎么了？总比你们这些一辈子只能在这儿孤独终老四肢健全的人要强！”

大姐大觉得丢了面儿，作势要动手，碧莲毫不客气将她抬起的手挡了回去。

“再说我不过是回来路上摔了一跤，膝盖磕破皮罢了，怎的你还要编排起王妃娘娘来？要不我现在就去禀明王妃，成全了你想断腿的心？”

大姐大明显怕了，毕竟她也只是猜测并未亲眼瞧见王妃娘娘罚她，气焰矮了不少。可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丢面子，不然以后镇不住场子。

今天势必要这贱蹄子吃点苦头才好。

大姐大朝周围使了个眼色，碧莲便被团团围住，看来是要以多欺少。

碧莲冷哼一声，“王爷马上就要启程回去了，识相的赶紧让开。”

众人面面相觑，犹犹豫豫还是挪着脚步退开一条道来。

经过大姐大身旁时碧莲脚步微微一顿，轻蔑的扫了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