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贪欲

“你有三十秒的时间说服我。”

感受着顶在脑门上的枪口，冷汗浸湿了达戈尼特的身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他用最快的速度挟持着弥黛拉朝银狐号的方向前进，十五秒前，一名光复会女巫从密林中窜了出来，达戈尼特没有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现在，白袍先知正用一把步枪顶着他的脑门，而他的身后则是一整排短管加农炮，炮口整齐的对着天上的银狐号。

注视着那双隐匿在金色面具后的双眼，达戈尼特明白，他没有开玩笑，三十秒说服不了他，自己就会被爆头。

但他一点儿都不害怕。

兴奋。

他无比兴奋。

白袍先知的眼神告诉他——‘我赌中了！’

“我帮您诱导了洁西卡！您没有把操纵系女巫的魔感也考虑在内，她在去过一次以后是知道空舰的位置的，”达戈尼特指着已经落入光复会女巫手里的弥黛拉道，“但我帮您圆了谎！我让洁西卡打消了所有疑虑！她现在认定您就在地下！”

操纵系女巫？那是什么？

梅林在心中询问桂妮。

‘我不知道，在我们那会儿，女巫还没有被分门别类。’

很合理，三百年了，她们对于魔法钻研上了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台阶——也就是说这是个因为情报不足而导致的缺漏。

“这无关紧要，”梅林说，“洁西卡从银狐号上调走一队女巫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你顶多算是帮我多争取了一些时间，不改变最后的结果——你还有17秒。”

“我把她献给您！她是荆棘花帝国的圣女，是王位的八名法定继承人之一，是很大的筹码！”

关于弥黛拉的问题梅林有所察觉，原来是王位继承人么？

不过这也无关紧要，人对自己要心里有逼数，她只是‘继承人之一’，又不是‘王储’——就算是王储又如何？

在将她送回天马近卫手里的时候，梅林就已经不在意她的潜在价值了，天大地大小命最大，苟下去再考虑别的吧。

“你想送我一个烫手的山芋？——4秒。”

达戈尼特有些慌了，这是真的慌了，即便在面对洁西卡时他也没有如此惶恐。

这个带着金色面具的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他没有开玩笑，四秒内说服不了他，他真的会开枪！

他喜欢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

——和大人物打交道，要投其所好。

“时间到。”

“我比她们都有用！！！”

达戈尼特咆哮了起来，他的声音在颤抖，指着梅林身后的女巫：

“她们就是帮废物！！！天马近卫至少在半年前就掌握了她们的动向！而她们对此竟然毫无察觉！傻乎乎的领着一艘空天母舰来到这里！您今日陷入如此境地，全都是拜她们所赐！而我不一样……”

达戈尼特拍着自己的胸口：“先知大人，我今年三十七岁了，我比她们都命长，我敢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船长！我去过潘几亚大陆的每一座城市，我见过高贵的总督，也认识最低贱的工奴，我了解这个世界，也了解她们！甚至比她们自己都了解！如果不是因为魔法，我一定比她们所有人都强！！！”

随着他的大放厥词，光复会女巫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冷漠慢慢变成了敌视。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人会在自己被骂废物时还会有好脸色吧。

他喘着粗气，一点儿都不怵的正面回击那些敌意的目光。

那不单单是求生的欲望，而是更复杂的，梅林并不陌生的，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的……无尽的贪欲。

梅林放下了枪。

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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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炮击会在银狐号周围制造大量的烟雾，我要你留在地上进行补射，务必保证那上面永远硝烟弥漫。”

达戈尼特面露难色。

“怎么？担心我抛下你？”

“不，先知大人，我是担心……”达戈尼特看了一眼光复会女巫，深吸一口气：“我担心她们打不过。”

“这跟你没关系，做好你自己的事。”

梅林转身看向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的光复会女巫，达戈尼特的担忧不无道理，留守银狐号的是一个整编小队，除去维持火种矩阵的10人，能动的有20人。

而这里只有19名光复会女巫，还是最菜的那部分——精锐全都被诺拉带去地下了。

如果正常打，铁定打不过。

“都听到了？看来你们得证明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按刚才布置的，第一轮炮击之后，开始突袭，硝烟会最大程度干扰天马近卫的应变，我们有足够时间登上银狐号，从炮击开始，到地下的天马近卫回援，最快也要十分钟，而在这十分钟里，我们必须破坏舰尾的平衡桨。”

平衡桨？

达戈尼特眉头一皱，虽然不了解空天母舰，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船长，从构造上看，舰尾的平衡桨应该是维持舰体平衡的必要装置，如果破坏……

舰体会倾覆，甚至坠落。

这就是说先知大人不是要夺船？

心中虽有疑惑，但他还是忍住没问。

既然已经压重注在白袍先知身上，就要相信他。

…………

…………

在第一次看见天马近卫的驻扎营地时，梅林就明白，要么她们的统帅是真的自大到没边了，要么就是女巫因为寿命的限制，在‘战争技艺’这项非常考验积累与经验的事情上有严重的不足。

当然，也有可能两者都有。

地面营地处于低洼空旷地带。

首先易被侦查，假如对方有远程打击能力，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靶子。

其次，在已知对方遁入地下，且很可能拥有地下移动能力的前提下，地势这么低，就不考虑一下人从地下钻出来的情况么？

这还不是最蠢的。

最蠢的是天上，尽管洁西卡还不至于白痴到让银狐号降落地面，但飞得这么低，和直接降下来有什么区别？

低空悬停意味着抗打击能力大大减弱，也为女巫的突袭提供了便利。

第一轮炮击之后，银狐号被烟雾所吞没，接着迅速拉升高度。

但已经太晚了，光复会的女巫已经飞了出去——二级以上的女巫利用元素魔法，多多少少都能拥有一些短距离飞行能力。

“达戈尼特，最近的十年里，你有听说过空天母舰实战的例子么？”

“先知大人，不要说最近十年，荆棘花王国已经两百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争了。”

“没有任何敌人？”

“二百四十年前，第三代女皇统一了潘几亚大陆，哪儿还有敌人，去远方大陆打那些土人吗？”

原来如此，这么说倒也可以理解了，和平了这么久，也难怪天马近卫把空天母舰这种超级兵器当运兵船用……

远处，硝烟之中，光复会女巫已经登舰了。

“先知大人，您不上去吗？”达戈尼特在补射的间隙问道。

“我得在这儿看着你。”

梅林不上去的原因当然不是要看着达戈尼特，他就是……嗯，开个玩笑。

“您放心，我杀了女巫，天马近卫不会放过我的，您可以相信我。”

梅林挥挥手，注视着天空的战场，悠悠道：

“我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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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是昨天的第二更，昨天不舒服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