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放亮的时候,渔船回到了香江。货车佬已经奄奄一息了,大狗直接把货车佬拉到一处地下诊所,对着医生下令说:“一定要救活他,要让他能开口说话。”
医生忙不迭地去抢救,大狗留下一些手下,吩咐他们小心看守,自己急匆匆奔回堂口,赶开所有人,一个人在办公室想了半天,然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巴闭,我大狗啊……”大狗心里已经权衡完利弊,下了决定,心态放松,把腿翘在办公桌上,语气轻松地说:“我这里有一个消息,价值五百万,你想不想听啊?”
巴闭佬刚刚起床,拿着电话,打着呵欠不耐烦地说:“大狗,你认真点,我前天才给了你八百万,还要钱?等我当上龙头再说啦。”
大狗慢条斯理地说;“不要着急嘛,你先听我说完,值不值五百万一听就知道,我很有诚意的,你先收货,觉得满意了,再付钱。”
巴闭佬一听,开始认真起来,说:“说来听听。”
“你昨天看新闻没有?有几个大圈仔手持重武器从大陆偷渡过来,在北田上岸的时候运气不好,打死打伤了六个警察,捅了警务处的屁股,全城大缉捕啊……”
巴闭佬电话里“嗯”了一声,沉住气听下文。
大狗又说:“刚好昨天我手下一个马仔,偷开了我的车去和他马子打野战,就在北田,结果他、妈的也够衰的,竟然正好碰到警匪枪战,野战没打完,我的车倒被那些大圈仔悍匪给抢走了,那是皇冠的豪车,一百万啊……”
电话里大狗啧啧感慨,声音里却没有遗憾,只有兴奋。巴闭佬静静地听着,
“大圈仔抢了我的车逃跑,警察没抓到人,反而通过车找到我的头上,昨天早上我被十几个飞虎队用冲锋枪指着头啊……真他、妈够衰的!”
巴闭佬听得不耐烦了,在电话里说:“大狗,说重点。”
大狗笑嘻嘻地说:“不要急嘛,这是五百万的大生意,总要把前前后后的来历说清楚,让你觉得这笔钱花的值啊。”
巴闭佬懒得再说话,大狗就继续把自己找车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我昨日很辛苦的,先找长毛,那小子正准备跑路,被我找到了一顿好削,说出了黄毛的名字;于是再找到黄毛,他是洪兴的,有兄弟,免不了要打一顿架,打服了才说出货车佬的名字;我他、妈又连夜坐船过海到澳门去找货车佬,货车佬又是东星的,还是个练家子,又打了半夜,到现在才回来……”
“巴闭哥,兄弟昨天这一趟忙活,洪兴、东星都打遍了,手下兄弟伤了好多个,医药费也要开几百万啊……”大狗在电话里夸张的诉苦。
“关我什么事?”巴闭佬很直接,他听不出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嘿,这里的关键点就来了……”大狗毫不气馁,继续往下说:“你知道是谁让货车佬去接那些和警察枪战的大圈仔悍匪的?”
“是谁?”巴闭佬知道重点来了,静下心来问。
“是肥祥!”大狗顿了顿,吐出了一个名字,又加强了一句:“洪乐堂洪大荣手下的白纸扇啊!”
巴闭佬一时醒悟,又有些不确定,“洪大荣的人?这又怎么样?”
大狗的声音在电话里一下惊讶起来,“不是吧,巴闭,这你都不明白?黄毛和货车佬一个洪兴一个东星,肥祥是咱们和联社的人,他接大圈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通过和联社的兄弟,反而要找洪兴和东星的外人?瞒着自家兄弟,这里面肯定有鬼!”
巴闭佬已经明白了,冷笑着说:“二十二号大圈仔上岸,手持重火力,二十五号咱们和联社就要开会选龙头……洪大荣心很野啊。”
大狗笑嘻嘻地说:“巴闭哥,反正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消息给到你了,你这两天自己小心些。”
巴闭佬说:“谢了,大狗,五百万一会儿直接打到你账上。”
大狗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哈哈,那就多谢巴闭哥喽,祝巴闭哥旗开得胜啊。”
事情听完,巴闭佬挂断电话,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眼露凶光,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对沙发上的保镖说:“打电话,让弟兄们都到这里来。”
电话另一头的大狗,事情却还没有做完,在给巴闭佬打完电话后,他顿了一会儿,又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语气恭敬,小心翼翼地说:“曹伯,我这里有一件事,是关于咱们社团的,想向您汇报一下……”
天色大亮,观塘广昌街万仁大厦2507,李根和阿泰、波仔三人正围坐在客厅的方桌前,各自检查着自己的装备,桌面上手枪、冲锋枪、弹药铺满了一桌,枪支部件和子弹碰撞的声音“咔咔”作响。
三人已经换上了昨天买的那套利索的工装和运动鞋,分别把检查好的手枪、子弹、手榴弹一一往身上的口袋里揣。冲锋枪太长,不好隐藏,就仍然放进旅行袋里,旅行袋则斜挎在左肩上,拉链拉开,右手放在上面,预备随时都能从里面掏枪。
所有准备完成,阿泰冲李根和波仔点点头,打开房门,三人依次走了出去。
现在是早上,公寓楼里上下经过的人不少,都是些打工上班的,匆匆而过,互不理睬,楼道口走廊边还没有那些打牌消遣的师奶阿婆,也就没有人注意李根他们。
三人顺利地下楼,走到街边昨天停车的地方,那辆甲壳虫轿车还在这里,不过车头玻璃上被贴了许多广告,花花绿绿的,几乎遮了车窗一半。
“草!”阿泰上前直接用手乱抓,把车窗上这些碍事的纸片全都丢到路边。三人一一上车,阿泰依然坐驾驶的位置,波仔坐副驾驶,李根一个人坐后排。
阿泰点火,轿车发动机一响,轮子一动便拐上了路面,然后速度加快,一下扬长而去。汽车带起一阵微风,扇动了一些地面上的广告纸片飘起,其中有一张与众不同,却是一张交通违停的罚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