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麻烦你啦,寺院里那么多事还要麻烦大师陪我走一趟,其实大师随便叫个徒弟来就行啦。”老妇人温和的说道。
和尚轻笑一声说道:“阿弥陀佛,这山路崎岖老妇人还亲自上门自是有大事。寺院之事交给阿白便好。此番还是贫僧陪老人家走上一遭吧。”
“那就多谢大师啦,等会回了家让我们家媳妇给你炖鱼吃。”老妇人在和尚的搀扶下笑眯眯的说道。有和尚在一边护着老妇人很放心,满是皱纹的脸上有多了两道弯月般的褶皱甚至连脚下的路都不看了:“说实话,还是你下山我更放心些。邻村你刘哥家的儿子据说半夜出门见了女鬼,现在整日魂不守舍的,怕是被摄了魂。你刘哥去找张真人求了张符纸来压鬼,他儿子虽然气色恢复了不少但整个人还是痴痴傻傻的,再去寻张真人时他又出去云游啦。近些日子怕是回不来了,只能劳烦你去帮忙看看。”
“不碍事的,不过这鱼汤还是免了罢。老人家你又忘了贫僧是出家人沾不得荤腥的。”和尚笑了笑小心的搀扶着老妇人,这山本就是无人愿意来访的荒山否则也也不会出现那乱葬岗。想来那户人家与老妇人的关系定是非比寻常,否则老妇人也不会急急忙忙的独自来到寺院找他。不过这附近的除了他的寺院里还有妖灵么?而且……
“老人家,张真人不是前几年就……”和尚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的是张真人的师父吧,现在的张真人他的亲传弟子也姓张。张真人驾鹤西去以后他这个小徒儿不似他那样迂腐,愿意让我们这些人涨些见识。道法妖魔我们也见了一些,现在的张真人只怕比他师傅还厉害哩。”
道兄的徒弟吗?那个执拗的道士和尚还有些印象,虽然为人有些死板不知变通但总归是个心怀天下苍生一心向善的修士。却不曾想十余年前的一别竟成了永别。
和尚无声的叹了口气,只可惜道兄没有机会看到如今的乱葬岗和阿白,否则定会令道兄大惊失色吧。但既然是道兄的弟子下的定论那妖魔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道兄的弟子如今有道兄的几分功力。当年观他那弟子倒也是个有几分血性的汉子只是心智不坚定,如今道兄已去他依旧坚守道心还继承了道兄的名号想来已经平心静气保的一方平安了吧。
想到自己寺院里那些不成器的徒儿,和尚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妖终归是有些区别的,不是每个妖灵都如阿白那般福缘深厚,作为一介凡人他也仅有区区百年阳寿,要教化那些顽劣的徒儿着实有些费力,只是不知在他入地狱之前能否救的出阿白姑娘,若是阿白姑娘能够放下,他那一十二个徒弟也就有人照顾,他也能够瞑目了。
不过这道兄的徒儿在常人面前演示术法是不是有些欠妥当?和尚略微踌躇后说道:“老人家您等下。”
“怎么了?是忘了带降妖法器吗?”老妇人有些紧张的问道。
“阿弥陀佛,妖灵亦是一条性命,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贫僧一向希望能感化他们,度他们向善的。只是忽然想起寺中还有些事情忘了交代。”和尚走到老妇人的面前伏下身子说道:“老人家上来吧,我们速去速回。”
老妇人松了口气笑眯眯的眼睛张开一条缝,黑色眼眸如同夜晚的深潭幽暗深邃。
她的双手搭上和尚的肩膀苍老的声音有些怪异,和尚的耳边有女子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劳烦大师啦~”
“不打紧的,老人家您回家后要多吃些东西呀。”和尚乐呵呵的说道,老妇人瘦骨嶙峋的身体伏在他的背上却几乎感受不到一丝重量,和尚迈开步子健步如飞就仿佛身上的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张易尘来到乱葬岗的山脚下有些气喘吁吁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午时的日头正热,张易尘不自觉的掩住头顶照来的阳光,仰视着面前的高山有些无奈的说道:“唉,还是要抽些时间练练武艺,这才多远的路就不行了。”
再次来到人生信条的转折的地方张易尘一时有些唏嘘,虽然已经阔别十年有余,但每每回忆起那两点猩红还是脊背发凉。御剑飞行的师傅和武艺登峰造极的和尚合力都未能擒下那妖魔。
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右手的虎口又在隐隐作痛。师傅嘴角刺眼的鲜红,师叔慌乱的求饶,三人本是来此除妖名垂青史的,结果非但妖没除成还差点把他们师徒三人搭进去。若不是那白骨妖莫名其妙的放过了他们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张真人,有的只是乱葬岗上多出来的几具尸骸。
不过想来也是奇怪,那妖魔当日得胜后非但没有杀了伤它最重的和尚反倒是将他带回了乱葬岗中。那和尚更是奇怪,不在寺院里礼佛撞钟反倒是在乱葬岗边搭了个草庐刻碑栽树。
张易尘摇了摇头,他是想不清楚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俗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要去布施他人拯救苍生首先要自己吃饱饭然后才有力气行善对不对?
师傅他怎么就不懂呢?
将手中的长剑插进手边的泥土里,张易尘坐在路边的树荫下喘着粗气。这条路有这么难走吗?他记得当年跟在师傅的身后很快就……
张易尘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从腰间掏出了水壶喝了一口,他看着已经有些发白的竹筒有些出神,十余年前师傅总要带着他东奔西跑,这竹筒水壶就是那时候师傅打的。默默的把水壶塞上张易尘软倒了身子低喃道:“一个人还真是有点难熬啊,是不是我也该找个徒弟了。”
张易尘背靠在树上双眼渐渐失去焦距,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太热了,他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起来,恍然间他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快步向山下赶去只是动作有些奇怪。
就仿佛背着什么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