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打开车门,陆绵绵便听到身后的沉重脚步声步步逼近,她扭头看去,还未等看清,便感受到一只手猛地拍到她左边的车上,那手掌与车身之间尖锐的碰撞声让她的心猛烈一跳——吓的。
她惯性地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就贴到了车门上。
莫无凌。
他的眼眸暗沉,像淬着毒。
这样的莫无凌,竟让陆绵绵心生几分惧感。
“干什么?”
“陆绵绵,我怎么不知,你什么时候与幕天鑫搞到了一起?”莫无凌的语气冷飕飕的。
陆绵绵心知,她的周围全是莫无凌的眼线,他能知道自己与幕天鑫之间的交集本就不难。
她说:“那么,我想问,陆氏的经理陆绵绵与华烨的执行总裁莫无凌有上下级,亦或是其他的私人关系吗?需要向他报备吗?”
“私人关系?呵,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的。”莫无凌的唇轻动,吐出这几个字,接着在陆绵绵毫无防备之下,竟直接欺上她的唇。
陆绵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秒,两秒……
莫无凌的唇卷着陆绵绵的,拉扯最难以明说的情愫。
痛感传到她的大脑神经,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她伸出双手抵着莫无凌坚硬的胸膛,贝齿毫不犹疑地下落。
口腔全是血的味道。
莫无凌慢慢退了出来。
两张脸还是凑得很近,呼吸浑浊相混。
风起了,不知撩动了谁的衣摆。
“莫哥?”不远处沐彤彤的声音传来,她的眼里有水汽在闪烁。
莫无凌这才拉开了与陆绵绵之间的距离,但一双眼睛还在紧盯着她,似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才罢休。
陆绵绵的脸色很苍白,莫无凌大概不知道,此刻她的心,像一颗子弹穿过心脏那样痛。
……
22点左右,在外面吹了几个小时的风后,陆绵绵才开着车回到蓝三园一区的公寓。
放了车后,她正走在道上,一个盆栽突然从天而降,掉在她的脚前,发出剧烈的声音,陆绵绵的脚步突地止住,抬起头看上去。
四楼。
窗边一个红色的影子在窗帘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忽然,灯灭了,那个人影消失在暗夜中。
那花盆已经碎了,泥土散落,有几条蚯蚓在蠕动着身躯。
陆绵绵前世在恶劣的环境中过了太久,敏锐的直觉让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啊!”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扑到陆绵绵的脚上,让惊神未定的她惊呼出声。
原来,是只猫。
一个8、9岁的小女孩从公寓大门跑了出来,环视了一周后,跑向了陆绵绵,她的目标是小猫。
只见她趴下身将猫抱了起来。
“姐姐被它吓到了吧?”
陆绵绵摇了摇头,看着小女孩一只被纱布包住的眼有些出神。
“你再不听话,下次我就要拿着那个医生的手术刀把你也开了膛、破了肚!”小女孩走远了,稚气的声音飘进了陆绵绵的耳里,让她心悸。
……
“呀!”陆绵绵轻呼一声,回过了神,看见有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
“想什么?钥匙要掉了。”
幕天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意识到是谁后,陆绵绵紧绷的神经才松了松。
陆绵绵的手仍保持着伸向钥匙孔的动作,只是钥匙已经掉在了幕天鑫的手里。
隔着钥匙,幕天鑫的手触着陆绵绵的。
温暖中夹着金属的冰冷。
陆绵绵的妆在晚会之后就没有补过,现在淡了下来,黑眼圈配上苍白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幕警官,我……我怕是被人盯上了。”
幕天鑫听了,身子向前倾了倾,耳朵靠近陆绵绵的红唇。
这个动作是示意陆绵绵将声音放轻。
“我刚刚回来时,一个盆栽突然从上空落下来,花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是传说中的引魂之花,此花只开于黄泉。
陆绵绵的脑海里浮现出那花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使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其他可疑的吗?”幕天鑫的声音轻得带着股柔意。
“我还看到四楼有个红色的人影,不知道是碰巧还是……”
四楼。
同处一楼。
那就有意思了。
幕天鑫微退了身子,往周围看了看,然后看着电梯左转角的位置,道:“只有这个死角,明天我会让工作人员把摄像头安上。”
陆绵绵点了点头,慢慢沉下心来。
幕天鑫拿着陆绵绵的钥匙,转动着开了门,侧过头看她道:“今晚睡时确定所有门窗都锁好,如果发生了什么,马上叫我的名字,这里的房间不隔音。”
“好。”
……
第二天,陆绵绵醒来,习惯地拿起手机,一条短信就蹦了出来:可安全?
看着这三个字,陆绵绵的嘴唇不经意地扬了扬。
虽然只是三个字,却承载了一宿的关心。
“安全”
打上这两个字后,陆绵绵又加上了个笑脸,才按下“发送”。
“叮咚”听到手机声响,幕天鑫拿起来打开,看到陆绵绵发来的笑脸表情,眸里漾出了点点笑意。
放下手机,他继续系上皮带,刚拿起外套,门外高分贝的惊叫声突然传来。
陆绵绵。
来不及多想,幕天鑫边跑边穿上外套,过道上已经有好几家开了门,有揉着眼睛的,有生气的,有疑惑的……
幕天鑫,是紧张的,出于警察的本能。
陆绵绵背对着他,整个人瘫座在地上。
幕天鑫跑近她,将她整个抱在怀中,右手绕过她的前方扣着颤抖的肩。这是每个警察入门前,学的《当遇上紧急情况时》中最标准的保护当事人的姿势。
电梯的左转角,一个猫躺在那儿,血流了一地,内脏、肠道都被挖了出来,旁边放了把手术刀,不管是刀柄还是刀刃都沾满了血。
摄像的死角。
“发生了什么?”
在幕天鑫的眼中,一只被残忍杀害的猫还不足以让陆绵绵如此大惊失色。
陆绵绵的双手紧紧抓着幕天鑫的手袖,额头淌满了汗珠:“昨晚我还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孩,她说,如果那只猫不听话,就要用手术刀将它开膛破肚。”
“昨晚怎么不说!”幕天鑫的话中透着几分怒气。
陆绵绵:“可她还只是个孩子。”
“是谁这么残忍啊,连只猫都不放过。”
“这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瞧把人家姑娘吓得,这要在夜里,看到血淋淋的场面还不吓死!”
“……”
幕天鑫将陆绵绵一把抱起,走回他的公寓。他将陆绵绵放到沙发上后,又为她倒了杯水。
“我是不是说过,对警察不要有任何隐瞒,”幕天鑫看着陆绵绵道,“你还是不信我。”
“对不起,我以为只是一个小女孩……”
“你以为?陆小姐,在我们办案过程中,从来不会出现这样模糊的字眼,”幕天鑫坐到了陆绵绵的对面,语气没有丝毫因为对方受了惊吓而带上温柔,“你听过张丰的故事吗?”
陆绵绵没吭声。
一时,很寂静。
“他是我几年前破的一个连环杀人案的重要证人,我第一次找他录口供时便告诉他不要试图隐瞒或欺骗,后果会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他一边点头称好,一边却藏下了他贪掉的几万收据,你猜,他后来怎么了?”
“怎么了?”
“死了,没能剩下一个全的,头在河里,手臂在垃圾桶里,腿埋在土里,其余都被抛弃在屠宰场。”
“……”
“他隐藏的恰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最重要的线索,但他以为不重要,觉得与我们要查的案子毫无关联,”幕天鑫继续道,“陆小姐,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么就请你把最基本的对警察的信任拿出来。”
他要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是对着自己的丈夫、妻子,都无法做到毫无保留的信任,何况是重生过的陆绵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