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部门负责经理，陆绵绵需要去《何去何从》的片场视察。

当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近拍摄现场时，闪光灯下的人突然转过身来，手里拿着枪指着她，食指在慢慢往下扣。

那个枪口在烈日的照耀下似冒出了白烟，此刻它像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一颗子弹飞射出来。

看着那把枪，陆绵绵身子蓦地僵住了。

“砰砰砰”

影视特制的声音响起来，那个人倒了下去，身下淌了一地血。

随着声音倒下去的不止是演员，还有陆绵绵，不过她是抱头蹲下，身下没有血。

随着早已排编好的动作，那把枪在鲜血四溅中被演员甩得老远，出了场地。

莫无凌三步并作两步，将陆绵绵扶了起来，后者脸色惨白一片，莫无凌的手拦住她的腰时，能感受到从她身体传来的冰冷。

医学上说，当人的身体处于极度不正常的温度时，有三种：一种是过度兴奋，一种是过度紧张，还有一种，是有病。

“没事吧？”

陆绵绵苍白的脸微微抬起看向莫无凌，心里有些发凉，她僵硬地摇了摇头。

“哟！”唐迁迈开长腿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枪，嘴角闪过笑意，“不过是一出戏嘛，没想到堂堂陆经理的胆儿这么小！”

女主角是唐迁昨天刚交的女朋友，他今日是来探班的。

看着唐迁手里的枪，陆绵绵的头皮紧缩。

J-X底把转轮手枪。

在那个人拿起枪指向自己的那一刻，陆绵绵就知道，不是假的。

平复好了情绪，她刚走出洗手间，迎面就走来了莫无凌，他堵在了门口。

莫无凌的眼神，带着冰冷。

陆绵绵的，带着探究。

是陆绵绵先开的口：“看来，这次装备运输得很顺利。”

莫无凌的眼角稍扬，他总觉得陆绵绵今天的表现太过异常，刚刚的话又似话里有话，其实不止现在，在很多次他们相处中，莫无凌都有这种感觉。陆绵绵并不像调查所说的那样乖张、清透，莫非在他掩藏得如此好的情况下，她还是发现了什么。

“与陆氏合作，当然得拿出十二分心来，”莫无凌顿了顿，道，“不仅陆氏，涛涛传媒也一样。”

“涛涛传媒？”陆绵绵重复了这几个字，眸光闪了闪。

“对，绵绵，你只知道华烨与陆氏合作，却不知道同天同时，还有涛涛传媒。呵，不过你也不是华烨的人，自然不知道。”

陆绵绵听了，眸里反漾起了笑意：“我当然不知道，我也不必知道，不是吗？”

莫无凌盯着她无懈可击的笑脸，那份疑往心底压了压，但他依旧没有让出一条路让陆绵绵走出去，而是问：“什么时候认识上幕天鑫的？”

他猜测，陆绵绵之所以变得此般怪异，是因为从幕天鑫那里得知了什么。

陆绵绵想起了那日在车旁他的胡来，口口声声似拷问她，说“怎么和幕天鑫搞在了一起”，想到了话题中的主人公，她笑了笑，倒是无谓地道：“他是警察，公民有事找警察难道不应该吗？”

……

陆绵绵边打着方向盘，脑海里边闪过之前莫无凌的话，心里腾升起一股名叫“自责”的愧疚。

对方下了很大的一盘棋，在陆绵绵以为她已经将整个棋局看清时，对方却忽地改变棋局，另辟了一条后路。

一到陆氏，陆绵绵就直冲艺术部经理的办公室。

“陆经理？”林经理看见一个月有二十八天不会在这儿出现的陆绵绵，一时有些吃惊。

“林经理，我想向你借一个人，”陆绵绵继续道，“王大汉。”

“王大汉？”林经理沉思了一会儿，“哦！我说怪不得这么耳熟呢！不过，陆经理要败兴而回了，他前几天刚辞了职。”

陆绵绵的心陡然提起：“辞职？”

“对的，陆经理找他有什么要紧事吗？”

……

陆绵绵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脑子飞快转动。

为什么她就认定了莫无凌瞅上了《何去何从》，除了它本身是一个枪战题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那个王大汉，嘴角有痣的那个人，他不止一次到这儿来拿与剧本相关的东西。

陆绵绵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他嘴角那颗痣，与在酒色辉煌塞给自己手表与U盘的那人很像，与出现在李思思案发现场的人也很像。

她特意利用PS技术给王大汉戴上与那人同样的墨镜，结果相似度达到90%以上。

所以，当他一次又一次趁自己不在，来找可可要《何去何从》的相关资料时，她以为他们很在乎……

看来一开始就错了。

《何去何从》只是一个挡箭牌，莫无凌这样做是为了混淆她的视线，给她一个非常重视《何去何从》的表象，可涛涛传媒才是他们的实质。

好一出暗度陈仓。

那日，幕天鑫带着人马几乎围住了与《何去何从》所有相关的地点，而涛涛传媒自然会相应松得多，凭莫无凌的本事，在如此松懈的防守下，想运一批军火，简直易如反掌。

这盘棋，一开始，她便落错了子，一步错，步步错。

她以为自己棋高一招，却心甘情愿被人当了棋子，而不自知。

这日，陆绵绵又尝试按了幕天鑫的门铃，终于，她听见了门松动的声音。

门开了。

可见着幕天鑫这个人，陆绵绵本准备好的一肚子重大内容一时却不知从哪里说起，还是幕天鑫先开的口：“有事？”

“幕警官，关于《何去何从》……”果然，一提到与《何去何从》相关的，幕天鑫脸黑沉了些，“你现在还相信我吗？”

陆绵绵心中对幕天鑫是愧疚的，当初她向幕天鑫说起这件事时，语气是一口咬定的自信，如果不是她的过分担保，幕天鑫大概也不会那么鲁莽地找来人马包围码头，扰乱秩序，也不会写检讨，甚至被禁关。

“只要你的话有确凿的证据，我信。”

“莫无凌确实运了一批军火，但不是借着《何去何从》的名目。那日，他还与涛涛传媒合作了。”陆绵绵说到这儿，看到幕天鑫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知道幕天鑫也想到了那一层。

“确定吗？”

“我……”听到这三个字，陆绵绵却不敢回答了，如果，这又是莫无凌设的一个局……

“我会跟紧这条线的，”幕天鑫停了会儿又道，“李思思的案子已经批下来了，但现在案发现场已经被毁，她的尸体也入了土，要查起来，恐怕需要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