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痕轻轻点了点头:“怎知你竟如此依赖泽遥那家伙,我便将他调离了,你还是天天问天天问,怎得?离了他你就不行了?”
现在想来,那几日我的确是天天追问他的,但这也在所难免啊,我是同哥哥一块来的,就他一个亲人,难道会如此不在意?
“你还有别的事没告诉我么?比如,墨莲和玖漱的事?”这事我也疑惑了很久,但一直无处考究,墨莲说玖漱是我的前世,而顾尚痕说,这儿的宫殇紫也是我前世,那她们是否有关联?
“妖女曲流兰你可知晓?”
我点了点头,若是换作之前我倒是闻所未闻,但我既有了这儿的记忆,从地下坟冢翻阅的古书中也是知晓了一二,也不算是个啥都不明白瞎听忽悠的小白了。
“曲流兰便是玖漱原本的名字,她出生在这御灵山,刚开始只是一界小小的叶灵,后因为天资聪颖入了天界后才改叫玖漱,为的是与当时的清池净莲玖笠名字相匹,好以姐妹相称。”
他看了看天,继续说到,“虽是以姐妹相称,但暗里却时常替玖笠受过,花界从始至终以花为尊,这种小小的叶灵只是陪衬,受到危险要时刻保护花朵,必要时还要将所修之修为全部渡给花,以保花儿的无上地位,所以才勉强将花界与天帝之子攀上一点姻缘。”
“等等。”我深吸一口气,“你是说……曲流兰就是玖漱?”
曲流兰就是玖漱,而墨莲说玖漱是我的前世。
那这么说……岂不是……
“没错。”他轻轻开口道,“遁入魔道后,她自以为玖漱这个名字谐音为‘救赎’不够衬她,便将名字改了回来,才让‘曲流兰’三字千古留名。”
竟是如此,到了此刻我才知道自己到底身卷在一场什么样的事件里。
到了此刻我才知晓为何这些离奇的事全部都要发生在我的身上。
因为我的前世是人人厌恶的妖女,是人人得儿诛之的妖女!
“顾尚痕……容我缓缓……”我勉强想让自己保持镇静,维持着仅有的一丝神智。
怪不得莫少浅如此厌恶我,怪不得当初与紫金虎对峙时,别人都身受重伤而我却毫发无损,还不自量力想要与之抗衡。
只因为我有曲流兰的气息,有曲流兰的容貌,所以它她它们都认得我!全都认得我!
“别想了,跟我回去,把这一世度完,我会护你周全。”他说着,拍了拍衣裳站了起来。
我在原地坐着,不自觉地摇着脑袋,不可置信地回想着他说的所有的话。
以前我只以为,玖漱是个可怜的女子,爱上了风亦尘却爱而不得,最终自焚而死。
谁知她竟是那个古书上画着狐狸脸大龅牙的女魔头。
连古书都将她刻画得如此丑陋,想必她的恶性定是惹得三界人人厌恶痛恨。
“那我这样……若是别人知晓了我是她的转世,会被杀吗?”我弱弱地问了一句。
我倒是不怕死,但我宫殇紫的死只能因为自己而死,若是为了替前世还债,莫名其妙让我死,我定是生生世世都死不瞑目的。
“不会,你是你,她是她。”他看着我吓得惨白的脸庞,蹲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乖,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又是这句话。
不知道现在这句话能维持多久,不知道现在这句话我该不该相信?
“若你要我信你,等出去以后带我去见泽遥,否则别怪我出去就翻脸不认人。”
我不敢信他,他所说的话我根本分辨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也无处考究。
若他问心无愧,定会带我去见哥哥,见到了哥哥好好地活着,安然无恙地活着,我才能真正安心。
“好,一切都听你的。”他说着,朝我伸出手,一把将我拉起来,“最近有发生什么事么?我可以想想最近大概会发生的,你早做些准备,也好顺理成章离开这苦情花的世界。”
“这苦情花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我不解,一边走一边问。
“苦情花是曲流兰被封印前留在世间的五花之一,风亦尘为保她在封印中安分,将她的喜怒哀乐苦全部抽离。五花都在天宫禁地里,都会吸取她一世凡界历程。这朵是我托梦神取出来的,是由她的苦情所化,而今幻化的是这个世界。苦情虽苦,苦若其名,只有你自身体味到了它苦之极致,方可使花朵破碎,回归本界。”
这么说……我现在还没有体会到宫殇紫一生中最苦的时候?
可是她最苦的不应该是现在吗?娘不关心她,妹妹仇恨她,而她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所爱,一味退让容忍,受尽欺负,这还不够苦?
那她真正的苦……该是有多苦啊……
“那宫殇紫最苦的是什么?”
顾尚痕摇了摇头,“你顺着她的路线过下去,届时应当会知晓。”
既如此,他不知晓,那我也不好再问什么,毕竟她的心思连我都还未曾了解透彻,问个顾尚痕他能知道什么?
那届时,我会不会被苦死?我现在都觉得为她不值,可照她的作风,我不应该与宫墨发生什么不快,毕竟是我的妹妹,只有我宠着她一些才能求得心理安慰。
没想到那时的顾尚痕这么听话,这么讨人喜欢。
如今想来,我之前那“相反”论属实荒谬,什么这里的世界与现实完全相反,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喂,顾尚痕,你能自觉点吗?你当时是很听我的话的,如今呢?还不收敛着点?”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我说的在理,对我一笑,咬牙切齿道:“但你不要太过分嗷,否则等出去后我便娶你做太子妃,让你一辈子只能听我的。”
“太子妃?”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起这个,我还不知晓,那皇宫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何大家都不认识你?都说没有太子?”
“你知晓我是魔界响当当的人物,若是大张旗鼓占领了皇宫定然不怎么好吧?到时候天族那些又该找我来了,所以那时候正赶上巧,新生不久的太子夭折了,我便寄身在他身上,谁料陛下心爱的皇后娘娘伤心过度疯了。当时我醒来时,他们都已经在举办行丧之礼,如今我一醒来倒变成了整个皇室的笑话。陛下既心疼娘娘也心疼我又要照顾着颜面,便留了我在东宫一时之位,但照章给我举办了葬礼,昭告天下我已然夭折,娘娘已疯。所以而今,除了宫里人知晓这些,其余的人都以为我是陛下亲封的将军,只是得宠暂住东宫,才口口声声称我为殿下。”
“你事儿真多。”我很不给面子地说了句,“寄身还弄出这么多事儿。”
他不知所谓地耸耸肩,“自然,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可是想尽办法,总不能让你继续像现在这样天天吃草吧?”
“你要是能把态度放端正,变成之前那样,我宁可天天吃草。”
“真的?”他忽然欣喜道,“你是说,你喜欢之前那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