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听闻了这件事,专门跑来探望这片“与众不同”的小叶子。
“你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这种天赋和你的努力一定会让你有超越常人的本事,但是你一定不可以展露,叶子始终是叶子,你的盛头若超过了花,定会惹来杀身之祸。”这是一位占星师,他对众生都持有一种公平又冷漠的态度。
“是……”玖漱低着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帝并未多言,他只给了花神一个严厉的眼神,也许,是在责怪花神的失职,让叶子的品悟高于了花。
叶子……叶子就那样卑微吗?
小小的玖漱低着头回到了净池边……花神又召她,她忽的欣喜,她终于被花神关注了,花神知晓她的名字了。
“玖漱。”宫殿上,高贵的花神望着绿衣女孩,那个叫玖漱的女孩。
女孩笑着:“圣尊……”
“请将你的灵力渡给玖笠。”
玖漱忽的失去了笑容……这……究竟……
“花儿本应就是你的主人,你应当付出一切,包括你自己。”花神并未理会她眼神中的疑惑和绝望。
“圣尊……”玖漱的泪水流了下来,“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修炼成人形……用尽了我的一切……若我失去了灵力……我便……又只是一片小叶子了……”失去了浑身的灵力,她只能重新修炼。一千年……或许这次要两千年……三千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还要忍受花神的惩罚,焚烧、割肉之苦。她可能……会坚持不了多久……
“让花儿成人形就是叶子的本职,你就应当付出一切去守护你的主人,下去吧,不必再说了。”花神一招手,就转身离开了,玖漱站在高大的宫殿里。
很久。
很久。
她的脸上带着笑,心口滴着血,她……在为净莲渡灵力……
那朵最美的净莲,果真化成了人形,原本花瓣上的银光,化成了她眉间的一点朱砂痣……她真的很美,美得让人神魂颠倒。
失去了一切的救赎……变回了一片深绿色的叶子,她比过去更加小了,更加微弱无光,在所有的叶子中,都显得那么不起眼,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能把它吹入水底,让它变成肥料继续供养者花朵……
高尚的白莲化成人形后,总受到所有人的赞美,她成为了花神的骄傲,天帝见了她都欢喜得不得了,还扬言要让自己最优秀的儿子迎娶尊贵的净莲……这是天地间最完美的结合,光鲜亮丽的花与丑陋的叶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瘦小的玖漱总会被别人嘲笑和戏弄,所有的叶子都在排挤她……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远远地缩在池子的最角落,等待着死神将她收走……
化成人形的玖笠更加顽皮,更会惹祸,花神舍不得伤害花儿,所以只能延续之前的制度,让叶子受罚,小小的玖漱每天活在黑暗的边缘,可惜,死神并没有眷顾她……死神都不稀罕收走她,想让她永远苟延残喘着活下去……
有一天,池边来了一个白衣男子,他的笑容印在每一朵花儿和叶子的心上,他长得真好看啊,他便是玖笠的未婚夫——风亦尘。他来到了池边,所有的花朵都凑拢了去,想与他说话,只有弱小的玖漱还在角落里,似乎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刚受了刑罚,浑身是伤。
他注意到了她,眼里流露出了一种温暖的神色,抬手为她治伤,小小的玖漱这才抬头望见了他,远远地,就一眼,便记住了这张脸……她笑了,竟还有人会给她温暖。
她望着这个大男孩,那样看着,看了好久,好久……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照顾……
她仿佛又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他离开了,没有等到她说一句谢谢,他就离开了,她看着那个背影,心里燃起了小小的火苗,她要跟他说声谢谢。
她更加努力修炼,她不想辜负第一个给她活下去希望的人,她不能死,她要化成人形,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说谢谢,跟他说是他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她要抚去伤痕,变成美丽的人形,好好去感谢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要走火入魔,但他心里始终有念想,她抑制自己,日夜无眠,最后,终于,她成功了……当她看着自己雪白的双腿,眼里流露出喜悦。
可是,这次,她并不美丽,由于长年累月的受罚,她的脸上,身上有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丑陋得如同一个皱皮的烂苹果……
她垂下了头,所有的花儿都笑她:
“你可真丑呐……”
“快变回叶子吧,别出去丢了我们净池的脸。”
她很难过……这样的努力,却换来了这样的成果。
但玖笠对她很好,化成人形后的玖笠,美得如同画中女子,所以很感激玖漱,总是很心疼玖漱,总去安慰她,还给她裁剪了衣角作为纱布遮住脸……
这样的玖漱不敢去找那位心目中的恩人,她反而常去凡界,去寻找疗理疤痕的方法。
日子久了,玖漱和玖笠成了很要好的朋友,玖笠是尊贵的花儿,不能随意离开天宫,但是卑贱的叶子可以,所以,玖漱总能去凡界,带许多好玩的故事讲给玖笠听。玖笠也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玖漱去了凡界,为玖笠带来了凡界的玩物……天宫是神圣的,容不得一点不干不净的东西。
花神知晓了,并为批评玖笠,她只觉得是玖漱带坏了天真单纯的玖笠。她想让玖漱……永远消失……
风轻轻地吹过……玖漱的身体随着风燃烧着青色的火焰……她站在风里,任由火燃烧,她只是一片小小的叶子,谁也不会在乎她的生死……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白色的身影,是她梦中都想感谢的男子,她流下泪水,散了火焰,不,在死之前,她要去感谢他,以后,再也没机会了,纵使丑一点又何妨?她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