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寒牵着柳松松，缓缓行走于山林间。

月光皎皎悬挂于天际，照的眼前的路明明灭灭，也照得柳松松眼前的人亦忽明忽暗。

月光撒进的林间小路，柳松松却觉得恍若隔世。

柳松松眼皮微颤，忽然想起第一世做为宋依嫁给男主，结果因为太过弱鸡，被苟男主扔到暗阁历练的第一年。

那时的柳松松，刚刚进入暗阁不久，第一次接到刺杀任务。

暗阁组织将柳松松以孤女的名义也卖给了一个山村的老头，那老头时常拐卖妇女儿童，女子通常卖去窑洞，孩童打断了腿，扔到街上乞讨。

柳松松，至今还记得，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位衣衫褴褛的漂亮女人，推开了暗阁的大门。

哦，不。

与其说是推，不如说是撞开。那女子模样生的很是好看，即使脸上布满灰尘，也依然很难忽略的好看，她头发凌乱，身上裹着的是粗衣麻布，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小破袋子。

将将撞进暗阁的大门，硬生生在暗阁的地上映出几道血印子。

此分模样配上女子，处处可怜的样子，倒叫柳松松，心中也生出些不忍来。

但奈何能进暗格的都是些榆木脑袋，铁血非常，半丝不懂怜香惜玉。

那女子像是疼厉害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抬手乱摸，抓住了一位幸运汉子的衣角。

汉子面无表情，手里端着八大碗白米饭，直愣愣杵在原地。

女人艰难吐出几句词句：

“求，求，帮…我，有，有……钱。”

女子艰难抬手，就要去扯衣襟。

端着八大碗米饭的汉子，瞬间从头顶脸红到脖子，操着口乡音，磕磕绊绊，

“使不得！使不得！俺们刺客卖艺不卖身！”

说话间，那女子衣襟稍松，怀里滚出锭银两来。

女子：……

汉子：━Σ(?Д?|||)━

持续沉默中，女子再也撑不下去，吐了口血，便晕了过去。

后来还是首领来了，给女子找了一位大夫。

这才有了柳松松，后面接到的任务。

那女子原本是个农户的女儿，生的漂亮，被卖给了老头，老头转手又把她卖进了窑洞。

偏巧她又怀了孕，孩子如今被老头抱走，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花掉了毕生所有的积蓄，只为请刺客找回孩童。

然而，世事凉薄，哪怕那女子花掉的是自己毕生的积蓄，然而于刺客而言却都不够一顿酒钱。

整个暗阁里只有那个大汉和柳松松，愿意帮助她。

柳松松做饵，大汉负责螳螂捕蝉。

谁知那老头，狡猾的很。雇佣了许多打手，虽都是山野莽夫打不过大汉，但胜在人多。

那大汉被拖住，柳松松只能自救，结果逃跑途中掉进了老头挖好的陷阱，折了腿。硬生生凭着坚强的意志，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挖断了好几个指甲，也顾不得痛，一路滚进草丛里，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晕过去的柳松松，被梦魇缠身，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小心翼翼握住了她的手。

只感觉很温暖，很温暖。

柳松松叹气：那时…牵她的人，是谁呢？

不知不觉走到尽头，却见山脚处站着位老妪。

老妪眼睛里的光在看见他们时瞬间暗了下去。

“那孩子，究竟还是走到这一步。”

柳松松：“您便是巧奶奶？他很感激您。”

巧奶奶瞬间泪流满面，忽的跪下，疯狂的摇着头，嘴里念叨着：

“不是的。不是的。”

“我也是人，我也有私心。”

“青娘投河的那天，我儿子高烧不退。我跑了几十公里路，才找来大夫，可大夫知道我没银两，将才开好的要撒了。”

“村子听说这件事后，带着20两银子过来，可要我帮他给哑娘送碗粥。”

“我明知村长不怀好意，却还是为了那点银子，送了粥。”

“结果，就是这碗粥，害了青娘，我也是帮凶。”

“他回来时，我又为了保住自己，将这是隐瞒了下来！”

“我有罪啊！”

柳松松哑然。半晌开口道：

“你若是真想赎罪，便代替他照顾好剩下的孩子吧，往后带着愧疚而活，于你，也算是一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