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晨见她中气十足的反驳着自己,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还不算太糟。
他笑而不语,扒开她抱着自己的手,转而把手上的伞递到她手上,命令着:“拿着。”
见她握住雨伞的柄,才缓缓蹲下身子,把背上的书包卸了下来,拿到跟前,拉开拉链,默默地把散落在地的东西往书包里头塞。
时依浔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看,他总是能够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她想:上辈子,小晨子肯定是欠了她很大的人情。
没一会,地上的东西都被安逸晨拾起来放在包里了,原本干瘪的书包,这会已经鼓起来了,拉链都有些难拉,安逸晨不满的吐槽着:“真是的,都大的人了,竟然还带着小公仔。”
“有意见呀?那也给我憋着,不知道狗急了会跳墙吗?”时依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管他说什么,她就是对公仔就是情有独钟。
每次路过娃娃机的时候,总要花钱抓上一两个不可,即使抓一个得花几十个币。
作为女人,不管多少岁,都应当有一颗少女心。
安逸晨哭笑不得,这小傻子,怎么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狗,最主要的是她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感情这做狗还能做出优越感来了。
时依浔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拿着雨伞就要往安逸晨身上招呼,不曾想到牵扯到脚上的伤,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玩笑归玩笑,安逸晨见状,紧张兮兮的上前,打量了她一下,看到她红肿的脚踝,心不由来的一抽,真是的,这小傻子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堪。
他一脸不悦,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触碰了一下,时依浔的脚立马缩了一下,眉头紧蹙,“疼。”
“活该。”安逸晨口是心非的说着。
“你……”时依浔气得咬牙切齿,狗嘴里怎么会吐出象牙,她果然还是不能把他想得太好。
安逸晨认命的背对着她,蹲下身子,膝盖弯曲,手拍了拍肩膀示意了一下。
时依浔望着他宽阔的背,陷入沉思,曾经也有一个少年蹲在她跟前,像他这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扭头微笑的看着自己,那一抹微笑如同一阵春风般抚慰着她的心,俘虏着她的心,从那一刻起,一见倾心,就此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只是光阴如梭,她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而他也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了。
她神情恍惚,低眸摸了摸手腕上早已泛白的七彩绳……
半响还没动静,安逸晨不解的扭头看向依浔,见她眼眸低垂,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手上的七彩绳,心里一阵抽痛。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还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吗?就如同这条七彩绳一般阴魂不散。
他曾幼稚的趁她不注意,把她手上的七彩绳藏了起来,却不曾想她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后来实在是于心不忍,才拿给她,骗她说是自己捡到的……
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终究还是抵不过那短暂的相处,他强忍住心里的异样感,没好气的说:“发什么愣,赶紧的,这人来人往的,你不嫌丢脸我都想钻地缝了。”
说完话很没出息的赶紧又扭过头,他最受不了见她这般,一见她这副模样,他的心就如同有根针在扎一般,一针见血,却又不会伤及要害,就是时不时的感到疼痛。
依浔听到他略带不耐烦的语气,缓过神,从思绪中走出来,没心没肺的往他背上拍了一下,“有本事你倒是钻呀,说得好像自己是土地公似的。”
嘴上虽依依不饶的数落他,但心底还是暖得一塌糊涂,慢吞吞的挪动身体,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轻掐了一下,手里握着伞,由于她的这个小动作,摇晃了几下,雨水抖在两个人身上。
安逸晨身上本就湿了,也没多计较,只是大惊小怪的喊了一声“哎呦……一言不合,就要谋杀……吗?”亲夫那两个字他卡在喉咙里没敢说出来。为自己的胆小失笑了一下,紧接着单手拎起书包,缓缓托着她起身。
“你可别闹了,自己抓紧,要是掉下去我可不管了。”说完话,故意抖了一下,吓得依浔赶紧搂紧他的脖子,就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手里的伞差点掉了。
安逸晨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喃喃低语着:“你可真沉呀!”
“少胡说八道了,我才九十斤而已。”依浔撇着嘴回着,她一米六三的个子,九十斤哪里能算胖,他可真是爱睁眼说瞎话。
“是吗?你确定不是公斤?”安逸晨嘴欠的加了一句。
依浔快速捏了一下他的耳朵,“耳朵不好就得好好治治。”实际上只是轻捏了一下,并没有用多大的力。
她这么一捏,安逸晨反倒不恼不怒,而是有一丝喜悦。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个工人曾说过的话,重庆女婿耙耳朵。
那时候好像是有其他工人笑话他对老婆的话唯命是从,工资一发,也是立马上交。可那位被调侃的工人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是以此为傲,一脸自豪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他不知道依浔是哪里人,但此刻却对号入座了,只因自己想当耙耳朵,就差一个机会。
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就是处于这样的互怼状态,时不时就会有一场唇舌之战,但过后又无伤大雅,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铁,也许这就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损友。
只是依浔始终不知道,安逸晨并不想当她的损友,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不离不弃的守在她身旁。
他也曾以开玩笑的方式说过当她男朋友之类的话,只是她一听先是神情凝重,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一见她这样,他便会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轻快,含沙射影的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他真的很怕处理不妥当,会失去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待在她身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