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遗是我杀的,与他人无关。”
汤小白的声音刚一在人群后响起,和光派弟子们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给她通过。
她不疾不徐走到大长老身前,将和光派弟子护在身后,只身面对着蓬莱派众人,镇定自若道,“玄圭当时晕过去了,杀肥遗之事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老子没晕!”玄圭登时怒道,“晕过去的人分明是你。”
大长老气恼瞪他一眼,趁玄圭不备挥袖在他身上下了道禁言术,试图阻止他继续自寻死路。
可玄圭就算被下了禁言术也还是不老实,始终跟在汤小白身边呜呜啊啊,眼中的愤怒好像被点燃了,变成了两团燃烧的火苗。
见汤小白始终不理自己,玄圭心有不甘上前几步又去扯她袖子,竭力想要传递出自己此刻的愤怒。
汤小白总算皱眉看了他一眼,却是为将袖子从他手中拽出来。见玄圭还在锲而不舍,冷声道,“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需要旁人顶罪。”
什么顶罪!玄圭眼中恼怒愈盛,干脆不去烦她,直接了当往她身旁一站,对所有人表明自己立场。
丈山道人冷眼看着这场变故,未待开口讥讽,又听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是我叫她帮忙的,归根究底,此事责任在我,不关他们的事。”风季从人群中走出来,也随之站在了汤小白身侧,态度不卑不亢。
“不,是我的错,是我砍了许卓功手臂在先。长肇愿一力承担全部责任,要杀要剐,绝无怨言。”长肇见风季站了出去,急忙忙拦在他前面,生怕对方真的因此迁怒风季。
“谁也不准伤害小白!”又一个声音传出来,娇小的南穗边嚷边努力从越聚越多的人群中挤了过去,好不容易才走到汤小白身边,轻轻捏了捏她手心,“师姐说过保护你的。”
福田和葵谷见状也紧跟着站在了玄圭和汤小白的身后,表明自己立场。
愈来愈多的和光派弟子站了出来,甚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弟子也争着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风季师兄曾指点过我功法,我愿代他受过。”
“玄圭师兄是属于本派女弟子的,我们绝不允许你们就这么带走大家心中这颗朱砂痣。”
“小白平日里虽不爱言语,但她着实帮助水系弟子良多,想伤害她,我们水系所有人都不同意。”
“”
弟子们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理由,说到最后,甚至连那些毫无交集的低阶的弟子也跟着加入了进来。汤小白身后的队伍渐渐壮大,很快超过了丈山带来的人数。
见此场景,不说对面蓬莱派弟子,即便是本门的大长老亦感到不小的吃惊。
他隐隐记得就在半年前这汤小白还是门派中最不受待见的存在,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月,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长老又看了看站在最前打头阵的玄圭,风季和景郁三人,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这可是和光派最有出息的三名弟子,以一抵十,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三人全被丈山掳去吧?
更何况还有身后这么多跟风的弟子,若真一下子全跟着走了,那他和光派基本也就空了。
既然如今仗势已成,大长老也不再反对了,干脆解了玄圭的禁言术,轻咳两声,沉声表态,“丈山,我门派弟子一个都不会交给你,随便你发蓬莱令,我和光派定会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和光派的弟子们得到长老认可,纷纷抬头挺胸,气势更胜。
“你,你们!”丈山道人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想借蓬莱令之威压一压大长老气焰,没想到和光派为了维护这两名弟子,竟连蓬莱令都不怕了,那可是会让他们灭派的存在。
大长老看穿了他的心思,捋了捋胡须淡然道,“一个门派的立足之本是弟子而非其他,蓬莱令说到底不过是个死物,可我门派弟子却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既为我和光派弟子,那就一个也不能少。”他双目炯炯有神,不见丝毫惧怕退让。
“一个也不能少!”弟子们中气十足。
丈山道人冷笑,“好啊,很好。那我今日就让你们看看违背蓬莱令的下场是什么。”
说着,召来身后一个弟子,耳语两句,那弟子领命,很快不见了身影。
心知丈山是通知回去搬救兵,大长老却并无偷袭之意,反而心中暗自希望事情闹得大一点,最好能传到蓬莱派掌门人青阳道长那里才好。
两方人马就这样在山门口对峙,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淌下去。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先前被丈山派去传信的弟子终于回来了。
见他再次出现,和光派众人的心头都有些沉重。
这或许就意味着蓬莱派要正式对和光派发令了。
然而传信回来的弟子面上却并无喜色,反倒一脸凝重,凑近了丈山道人耳语几句,紧接着丈山也是面色一变。
丈山还未来得及细问,就见到身后蓬莱派弟子们忽然像两边散去,恭敬让开了一条路。一个年约九旬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
“师师父。”丈山擦了擦额间一瞬间冒出的冷汗,急急忙忙上前恭敬鞠躬。
那老者嗯了一声,越过他径直走到了队伍最前,扫视一眼和光派众人,“请问谁是汤小白?”
为首的玄圭一脸警戒,“你干什么?”
未等老者回答,汤小白便拨开玄圭的阻挡,主动承认,“我是汤小白。”
那老者见到她,却忽然变成了恭敬的语气,赔礼道,“徒孙严芳保太过顽劣,小徒丈山又过分纵容,冲撞了道友,还望道友见谅。”
?
这是闹哪出?
听他这番话,和光派众人皆是一脸不解,丈山更是瞪大眼睛,“师父,他们杀了芳保的灵兽,又砍断卓功手臂,这事怎么能就这么”
“闭嘴。”青阳道长斥道,“那灵兽本就来历不明,修为如此精纯却突然要给芳保做灵兽,我早已怀疑它多时了,如今死了正好。至于许卓功他曾是和光派弃徒,你作为师父竟查也不查便纵容芳保收他为徒,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
丈山道人好歹也是蓬莱派当家长老之一,当众被这样斥责,面上顿时一阵青红,只好讪讪退居一旁,心中恨死了许卓功,暗自发誓回去定不让他好过。
青阳解决完这件事,又对汤小白道,“道友现下可能还有所疑惑,不过请道友放心,解惑之人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全部解释完,青阳方才看向一旁的大长老,微微对他点点头,“陈长老。”
大长老忙施一礼,眼中满是动容,“多谢师多谢青阳道长。”
被唤作青阳道长的老者嗯了一声,似乎有些感慨,“和光派你做的很好。”
他声音很轻,话中分量却足以让大长老浑身一震,他眼含着泪水,还想多说些什么,青阳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转身带着蓬莱派弟子离开了。
“等一等。”汤小白忽然开口唤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