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进雾障中,随着路程深入,愈发感觉前方雾气之大,最后甚至到了无法看清脚下路的程度,只能凭借着景郁的引路铃才不至走散。
大雾浓郁幽深,所见皆白茫茫一片,不分昼夜,更是难以分清东西。一开始三人尚且能凭借方位术时刻探知大致方向,到后来甚至连方位术也因着愈渐浓厚的雾气失了效果。
眼看着再继续走下去三人就要彻底被困于雾障之中迷失方向,景郁提议不若还是先原路返回,待到明天再想办法。
汤小白嗯一声,刚打算退回去时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极为熟悉的灵气似乎就在前方隐隐涌动,于是临时叫停了脚步道,“等一下。”
她道,“前面某处有我熟悉的灵力气息,我想过去看看。只是如今方位术失效,只怕此行凶险,不若你们先退回去等我,若我第二天还没能出来,你们就离开此地,不要再进来”
她话还未说完,却听南穗干脆利落打断她,“我不要。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
景郁亦跟着赞同,“队友,就是要,一起,面对,危险的。”
一起面对危险么
汤小白垂下眼,感觉心底某一处忽然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感觉,她努力忽略掉那怪异感,低低应了声嗯,道了句“那跟紧我”,便带着两人继续朝雾中穿行而去。
愈往前走,那股让汤小白觉得无比熟悉的气息便越是强烈。
又走了半刻钟,雾气仍在,似乎并没有消退迹象,但远远的,三人却听到有车辙声传来。当即警觉,下意识止住脚步背靠着彼此等待那声音现身。
伴随着车轮在地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神奇的是原本存在于三人眼前的浓雾竟开始慢慢消散了,紧随其后就听车夫扬鞭高喊了一声“驾”,只见一辆马车瞬间破开了浓雾冲了出来。
大雾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太阳耀眼而明亮的光猝不及防打在三人脸,引起瞳孔片刻的失明。三人眯起眼,待逐渐熟悉了刺眼的光线后,才发现他们原来正站在一处岔路口间,周边绿意萦绕,鸟语花香,蝉鸣声声,正值盛夏。
“这”南穗吃惊看着眼前景色,喜忧参半。
喜的是走了这半天总算走出了浓雾见到了人,忧的是看眼前这时间和季节,与他们来时的时间和季节完不相符,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三人还在呆怔中,就听见身旁有爽朗的笑声响起,原来是刚刚劈开浓雾的那个车夫。
车夫是个二十岁下的年轻男人,适才打远就看见三人背对着彼此站在路中,眼神迷茫,这才赶过来想问询一二。
此时见他们终于注意到自己,开心的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净整齐的牙齿,“你们仨是迷路了吧”
汤小白最先反应过来,跟着应了声是,前一步道,“不知您可了解去骆家庄的路该怎么走”
年轻的车夫拍了拍胸脯,眼神清澈而快活,“我就是骆家庄的人,你们车吧,我捎你们一程。”
南穗听罢喜出望外,走了一天她早已觉得累了,现在听见有人肯捎他们一程路,自然欢快不已,最先冲去坐进了马车里。
景郁与汤小白对视一眼,低声道,“无灵力。是个,凡人。”
汤小白嗯一声,对车夫道了句“有劳”,很快也跟着了马车。
年轻的车夫似乎心情很好,打了声空鞭,道了一句“坐稳咯”,便再度赶着马车骨碌碌朝前行进下去。
南穗坐在车里,听着车夫口中哼着不知名的乡村小调,忍不住探头出来和他攀谈起骆家庄的事情。
那车夫很是健谈,毫不掩饰见到人来的欣喜,直爽道,“俺叫骆四,平日里靠给人拉货赚些小钱。俺们这里平日极少来外人,倒是庄的人,一家家总惦记着搬出去。”
南穗好奇问道,“为什么庄的人都要搬出去”
骆四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原本年轻而快乐的面庞忽然蒙了一丝阴霾,叹道,“因为俺叔呗。俺叔叫骆佩德,是这庄的大地主。等你们进了庄里,日后行路可千万要绕开那座看去最漂亮的房子。”
骆四絮絮叨叨说了一路,通过他的叙述,三人渐渐对这里有了一个大概认知。
原来骆家庄之前并不叫骆家庄,而是叫葫芦庄,因为地貌像个葫芦而得名。
后来有一个穷人家的小子骆佩德忽然发迹,财力势力愈渐壮大,便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做起了土皇帝,还给这里改了名字,唤作骆家庄。
南穗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叔叔这么有钱,怎么你还在做这种拉货的苦活呢”
骆四嗨了一声,“别提了,说起亲戚,这庄一多半孩子都应当管他叫爹,可又有什么用呢他谁也不认。”
说着,骆四拉了拉马缰绳,“吁”了一声,将车停在一处客栈前,扭头对三人笑道,“这是俺们庄唯一一家客栈,你们晚可以在此歇息。”
待三人下了马车,骆四一脸轻快的笑了笑,嘱咐道,“老板娘知道我家地址,你们有需要随时可以去找我帮忙。”
紧接着又朝客栈里高喊了一声,“花婆婆,来客人了。”这才朝众人挥了挥手,驾马扬鞭远去了。
三人等在客栈门口,不多时,里头颤颤巍巍走出一个老妪来,看样子年纪已不小了。见到三人,她忙招了招手,示意进屋。
老妪请三人坐下,擦了擦桌子又递了壶茶来,才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众人,慢悠悠问,“是外地人呐”
南穗嗯嗯两声,脸扬起一个笑容。
“真俊呐”,花婆婆看着南穗笑得合不拢嘴,“小丫头可婚配了没有啊”
南穗面一红,咬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
花婆婆笑得愈发开心了,满意点点头,看样子是想要给南穗说媒。
景郁忙轻咳一声,礼貌打断道,“请问,可还有,房间”
花婆婆听这声音一愣,又眯起眼去瞧景郁,这一瞧脸的笑容愈发开怀了,嘴边堆满了一层皱皱的褶,“真俊呐”,她感叹道,“小丫头可婚配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