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间的行路,眨眼一闪而过。
毕方之后车队又陆续碰到了几伙实力一般的小妖怪,皆被众人收拾了个服服帖帖,直叫它们跪地起誓绝再不再害人性命才放其离开。
待众人到达京都之时,禁卫军们早已对这群少年佩服到五体投地,临别纷纷发自内心的恭敬行礼。
景郁从储物袋里掏出和光派初入门弟子所学心法口诀,交给禁卫军首领。
青耕站在一旁心领神会,替他向众人传话,“现如今世道不稳,你们将此书拿回去,多加练习,假以时日学有所成,待日后再遇妖兽来袭,虽不一定能敌过大妖,至少面对小妖时有能力自保。”
那禁卫军首领慌忙收下,又是感激又是不安,只有连连低头称谢。
景郁微微颔首,很快带人回王府去了。待到众人走后,禁卫军中开始逐渐响起一阵骚动不安。
士兵们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说起来,这晋王不才是先皇后长子吗?按理说应该是他继承大统才对吧?”
“唉,只怕是晋王一心修仙问道,不屑做人间帝王……”
“乱说什么!”
“不是啊,我听说,是这晋王自幼有疾,命定活不过十八岁……”
“啊?那可真是可惜。看去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的,也不像有疾的样子啊……”
“可是他如今似乎已过了十八岁了吧?”
“说不定是修仙治好了呗。”
“唉,若是由晋王登基,说不定玄洲也不会乱成此般了……”
“……”
众人七嘴八舌,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忽然一声历喝,打断了接下来的议论。
“荒唐!”
禁卫军首领听手下士兵越说越放肆,忍不住怒道,“妄议天子,你们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吗?!”
……
……
“荒唐!他们怎么敢这样说朕?!”
皇宫里,年轻的天子衣衫不整卧在龙榻之,听见暗卫来禀被自己派去接人那群禁卫军私下之言,顿时一怒而起,手掌重重一拍床沿,“你说,朕何时曾亏待过这些人了?!居然一个个私底下都来埋汰朕的不是,实在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陛下”,一个酥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身后女子手臂拄着床,懒洋洋卧起来,一双异色瞳闪动着妖冶的光。身云锦薄被缓缓划落,香肩半露,带起一室旖旎。
暗卫忙捂眼转过身去。
女子轻笑,“陛下莫要总为这点小事动怒,那晋王终归还是要走的嘛,谁又真有能力来跟您争抢这天下呢?”
她柔若无骨的手腕轻轻抬起,带着挑逗拉下年轻皇帝披在肩的薄衫,媚眼如丝。
皇帝心底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情动之下,连带着语气也跟着和缓许多,“是…爱妃说的都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仍立在一旁背对着两人的暗卫只感觉芒刺在背,坐立难安。犹豫再三,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回禀,“陛下,晋王昨日已顺利回了府中,早朝后应该会过来觐见。”
听到晋王二字,火气刚消的皇帝顿时又皱起了眉,低低抱怨,“麻烦。”
就要起身。
“哎”,女子的手按住他的胸膛,纤细的手指轻柔的在面打着圈,“那晋王既然这么没有眼色,陛下又何须给他面子?不如先冷他两天,给他个下马威,看他还敢不敢蛊惑他人对陛下不敬。”
皇帝一想,很快跟着宠溺附和,“好,就按爱妃说的办。”
于是对暗卫道,“知会王公公,一会儿晋王来了让他先殿外侯着,等过了一个时辰再去传话,就说朕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叫他回去,过几天冬至祭神再见也不迟。”
暗卫称是,恭敬退下。
皇帝低头,看着怀中美人儿娇艳欲滴,心下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九儿……”他动情喊着,很快再度俯身压下。
……
皇帝的寝宫里缠绵醉人,暖玉生香,皇宫外的京都城又下起雪来。
景郁在雪中站得久了,整个人的发梢眉毛都跟着染了一层白,几乎快与雪地的颜色融合成了一体。
皇帝景苑身边的王公公飞快跑出来,尖细着嗓音大惊小怪道,“王爷哟,您可冻坏了吧?快来擦擦。”
他从怀中抖出一方手帕来,就要为景郁擦去满身落雪。
景郁皱眉,闪躲开了他要触碰自己的手,“不必,皇呢?”
王公公讪笑着收回手,“皇近日来公务繁忙,一直在批阅奏折,实在没空抽身见你,他叫老奴传话,说待到冬至祭神,再见也不迟……”
“知道了。”景郁颔首,“皇,身体,还康健?”
王公公哎哟一声,含嗔带怨,“瞧王爷这话说的,皇九五之尊,自有神龙庇佑,身体怎可能不康健啊?”
景郁嗯一声,“那就好。”说完,对着宫殿方向拱手一礼,再无言语,转身离去。
雪下得愈发紧了。
王公公眯起眼看了会儿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
“是个严冬啊……”王公公眼中笑意尽失,轻轻抖落身的雪,碎步小跑着匆匆回皇宫复命。
……
“这是个严冬啊。”
与此同时,属于皇后的恩慈宫里也发出这样一声感叹。
贴身的丫鬟坐在矮凳,替她捶着腿,“是啊。要说那月九是个祸害呢,就因为她一句话,皇帝愣是让晋王在这大雪中站了一个时辰,才刚将人打发走,这不是欺负人么…”
提起月九,小丫鬟愈发愤愤不平,“奴婢就不懂,论说相貌,娘娘您也不比那贵妃差,怎的就偏偏不得宠呢?”
皇后只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丫鬟忍不住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指节葱白细长,莹润如玉。
仅这双手,就已是很赏心悦目了,更何况那一张倾城倾国的脸。
丫鬟叹息,“娘娘啊,您就是太好性,人家都欺负到咱头了…您竟也不生气。”
皇后微笑,“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丫鬟不悦道,“您在后宫得势,老爷在朝堂也受重视啊。”
皇后淡淡道,“爹爹当年做太子太师时便深受皇器重,如今更是官拜丞相,何须我来帮衬?”
丫鬟嘟嘴,“话是这么说…可奴婢就是看不过眼,那月九一个风尘女子,何德何能…”
“宝珠”,皇后打断她,“莫论人是非。”
叫宝珠的丫鬟吐吐舌头,顺从的闭了嘴。
皇后抬头看了眼窗外飞雪满天,眼底黯然一如积雪般堆积,“也不知明年的元灯节……”
唉。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