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九虽说人品不怎么样,可到底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在后宫的地位自然与他人不同。
刚威胁过她第二天,汤小白和南穗便接到了圣旨,说宫中最近有鬼怪作祟,要她们在后宫各个寝殿逐一搜查,务必要将作怪的东西捉到。
有了金口玉令,查起来自然就简单多了。其后汤小白和南穗便用足了七日时间,将宫中各寝殿逐一排查了个遍。
只是一番搜查下来,虽闹得后宫鸡飞狗跳,结果却仍旧一无所获,她们并未能找到那只猫妖,出了力却不见成果,找了这么久遍寻不到,不免让人有些沮丧。
说起来,宫中嫔妃众多,出身大都显赫,曾修习过仙术拥有灵力者倒也并不在少数,只是却灵力低微,并不似那只妖。
或许真的在宫外也说不定。
又或许,那只妖不光能够隐藏妖气,还能够隐藏灵力不被人感知?
汤小白和南穗商议后,决定还是先传信给景郁告知结果,让他们在宫外继续寻找猫妖下落。
……
又一日。
这天汤小白和南穗到达恩慈宫时,院中却并未见李好喂猫的身影。
只宝珠一人蹲在地在同小黑猫玩耍着。
见汤小白她二人来,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悄声道,“娘娘今日好像心情不大好,在看书呢。”
南穗跟着点点头,蹲下来和宝珠一同与猫玩耍。
经过一个月时光的相处,调查猫妖之事虽收获甚小,但她们与皇后和小丫鬟宝珠却成了好友,四人常在一起谈天玩闹,气氛融洽。倒也称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赵月九自那日被汤小白唬住后,便再没来过恩慈宫,就连平日里一向嚣张的气焰也跟着收敛不少。
至于调查鬼怪作祟一事,其后则被汤小白用简单的障眼法混弄了过去,且做安抚人心用。
如今宫中安稳太平,她们已无什么要紧事,刚好再过三日是元旦,便来辞行,打算先回晋王府去与景郁等人一起过节。
南穗蹲在地,跟着宝珠一同逗着猫,“怎么娘娘会忽然心情不好?可是因为赵贵妃?”
宝珠摇摇头,“那倒不是。不过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大清楚。”
屋里皇后忽然出声,“宝珠,可是小白她们来了?”
宝珠忙回,“正是呢,是来辞行的。”
“那进来吧。”
…屋内帘子半掩着,光线柔和。
皇后倚靠在贵妃榻,手中正捧着一卷书在读,眼角隐隐有泪光。
见她们来,勉强撑起一个微笑,“来,过来坐吧。”
南穗忙过去坐在她身旁,“娘娘怎么了?好端端怎的哭了?”
皇后将眼角泪水抹去,拿着书道,“是看得太入迷了,正感动呢。”
南穗咦一声,“书里讲了什么?”
皇后拿着书,“是讲一个贫苦女子和一个将军的故事。”
南穗歪着头想了会儿,“女子受难,被将军所救?”
皇后应是。
“情窦初开,以身相许?”
皇后又应是。
“最后有一方死了?”
皇后奇怪,“你看过?”
南穗哈哈一笑,“这些个民间话本大都是在讲这样的故事,千篇一律,看多了也无趣。”
皇后只好无奈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仍旧拿紧书,颇有些爱不释手,“只是这词写的真好。”
“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
情知此会无长计,咫尺凉蟾亦未圆…”
皇后一声叹息,“情之一字,迷了多少人的眼,又伤透了多少人的心啊。”
南穗忍不住问,“娘娘可是因为想到了皇而感怀么?”
立在一旁的宝珠听了忙狂咳几声,一个劲儿给南穗递眼色。
南穗恍然大悟,慌忙捂住嘴。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皇帝钟情于赵月九,还偏要这样问,徒惹皇后伤心。
皇后却似乎并不介意,反问南穗,“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人么?”
南穗脑中忽然浮现出景郁的模样,心中一惊,忙使劲晃了晃脑袋,将他的身形摇掉,斩钉截铁答,“没有。”
皇后失笑,南穗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想起了什么人,只是故意装成不在意。
“你曾钓过鱼么?”
南穗愣愣,“没…”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啊,便像是这咬了勾的鱼——明明已经掉进了陷阱,却还在不自觉的往前游着。”
南穗似懂非懂,“咬钩的鱼…?”
皇后哈哈笑起来,伸手点了点她额头,“以后你会明白的。”
说着,将手中书卷放下,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不经意带起脚边一串铃音轻响。
汤小白和南穗的目光被这清脆的铃音吸引了过去,目光落在皇后脚踝挂着的一串脚饰。
那是由几颗黑色珠子和铃铛相互串联而成的一串脚链,样子看去别致又奇特。
先前见皇后一直是穿戴整齐的样子,竟从未注意观察她身还有这样的装饰品。
皇后察觉到两人目光,下意识向回缩了缩脚。
“娘娘脚这饰品,模样倒是别致。”汤小白收回目光道。
皇后微笑回答,“家母出身西方长洲,那里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习俗语言都与京都人不同,这小物是家母所做,京都确实少见。我将它戴着,且做思念。”
南穗有些惊讶,“原来娘娘的母亲竟来自这么远。”
转念一想,又点头,“不过这么一想,娘娘似乎是生得与普通京都人不大一样,浓眉大眼的,是别种的好看。”
皇后抿嘴含笑,低头顺目,美丽愈发动人心魄。
汤小白望着她,若有所思。
“不知皇后和皇大婚是在何时?”
皇后想了想,“有快三年了吧。”
宝珠嗯嗯两声,“当时皇还是太子呢。”
汤小白问,“这么久,竟一直无所出么?”
提起这个,宝珠不免愤愤,“谁知道为什么?我们家娘娘明明生得国色天香,可皇偏偏就是对她不闻不问,我们…”
“宝珠。”皇后瞪她一眼,“不要妄议陛下。”
“娘娘…”宝珠鼻子一酸。没想到自家娘娘都这么饱受冷落了,还是不忘护着皇。
汤小白赞同道,“宝珠蒙尘,却是不该。”
又看了眼天色,已不早了。便与南穗二人起身告辞,预备出宫去。
皇后点头,一番告别寒暄后,又继续拿起书卷翻着,仔细而专注。
宝珠送她们走到门外时,隐约还能听见屋中皇后在慢慢读着书的词句。
“年年陌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