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水神府后,韩襄客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递给汤小白。
正是玄天镜。
汤小白诧异,要开口询问,却见韩襄客摆手,“莫要多耽搁,让陆吾送你下界去吧。”
似乎不愿多说。
汤小白只好止住话头,点头道好,又不放心嘱咐,“那你多保重。”
韩襄客嗯一声,气定神闲负手而立,微笑看她。
直到目送汤小白和陆吾身形彻底消失不见,韩襄客始终板着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人也跟着踉跄几步,接着一口鲜血喷出,向后仰倒下去。
……
……
在神界没有白天和夜晚,也不知时间流逝的快慢,需得等回了凡间,才能掐算出具体。
汤小白和陆吾回去时正是深夜,简单算算,距离她离开应该已过去了两日有余。
还好,没有耽搁太久。
汤小白对陆吾拱手道谢。陆吾哼哼两声,语调不咸不淡,“照顾好我儿子。”
说完,不等回话,人就跟着没了影。
汤小白在夜色里独自向回走,走到快接近府邸时才发现门口似乎蹲着一个身影,黑暗里看不清面容,只隐隐看得见此人手中正拿个小棍,在地百无聊赖戳来戳去。
“玄圭?”汤小白试探着喊。
那人忙扔了棍抬起头,手臂抬起揉了揉眼睛,语气有些委屈,“姐姐。”
原来是葵谷。
汤小白快走两步,“怎么等在这里?”
葵谷嗯一句,小声道,“睡不着。”
他吸吸鼻子,垂着头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听玄圭说姐姐是去和五长老叙旧了,不必担心,可是他心里总觉得慌张。
这种慌张先前也有过,后来从景郁的信里给的时间推算,正好是姐姐受伤那段时间。
他实在不放心,便跑出来等,没想到真的等到了她晚归。
汤小白察觉葵谷似乎有些不对劲,轻轻揉了揉他脑袋,温声道,“怎么了?”
葵谷一语不发,扯着袖子将她向府中拉。
等两人回到了屋内,忙挑起烛光,细细打量姐姐。
汤小白脖颈处的红紫色印记清晰可见,像是被什么人掐过一样。
葵谷咬着唇,稚气的脸带了几分冰冷,“是谁?”
汤小白笑笑,却不回答,“你该去睡了。”
葵谷心底止不住疼,眼眶微红,抿着唇一言不发。
汤小白怕他多想,忙解释,“这人只是不经意间伤了我,并非有心,我不怪他,不同你说也是不希望你因此记恨。”
葵谷别过眼去不看她,显然是不信。可是心底又不想与姐姐起争执,于是冷冷哦一声,拳头还紧攥着,就向外快步走。
果然还是生气了。汤小白忙追出去想喊他停下,可到底连着两日未曾休息,加先前与帝台对抗时又受了伤,此时早已体力不支,眼看着葵谷跑远,她的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
昏过去前,汤小白隐隐感觉有人自身后接住了自己。
只是一个谢字还未能说出口,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汤小白再度醒来时,已日三竿。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里,给屋中陈设镀了一道柔和的金边。
隐约可听见屋外鸟声啁啾,今日当是个艳阳天。
汤小白不放心葵谷,忙起身走过去坐在镜前,准备将脖颈先略做些遮掩再去找他。一照镜子,却发现脖子竟是一片光洁,毫无半分掐痕。
她试着摸了摸,也不觉得痛,果真是大好了。
汤小白想起昨夜昏迷前那身影,正思索,刚好听见有人敲门,便走出去,站着的是福田,递给她一个油纸包,一脸公事公办,“老大让我给你的。”
说完转身就跑。
汤小白好笑看着他匆匆跑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早点,干脆也不回屋了,直接拎着去找葵谷。
昨天葵谷话说一半就跑掉,她还不知道他如何了。
门敲两回,出来应门的却是风季,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无奈笑道,“耍脾气呢,说不想见你。”
两人只好一起走去不远一个堂屋里坐下,汤小白慢条斯理吃着早点,边问风季,“昨夜那人可是你?”
她昏过去前隐隐感觉是熟悉的气息,猜测大抵是风季或者玄圭。
风季爽快点头承认,“听见有声音,便出来看看,正好见你昏倒。”又问,“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汤小白摇头,“不是什么仇人。”
跟风季她倒是没什么好隐瞒,只不过此事自己也尚且理不清头绪,所以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同风季解释。
风季知她心意,岔开话题道,“今早我离开前玄圭来看过你两次,只是并没有敲门,估计昨晚也知道你回来了,在担心呢。”
他道,“说起来这两天他好像有些奇怪,先前我同他拆招,打一半忽然说胸口痛,便回去了,那以后就没见出门。”
汤小白忍不住皱眉,玄圭胸口痛?难道是旧伤未愈?
“待会儿我去看看他。”
风季嗯一声,又问,“玄天镜,你可拿到了?”
汤小白应是,将镜子掏出递给他,风季接过,铜镜古朴,触手微凉,阳光下泛着光,翻转过去,镜背刻着几行小篆写就的封印符文。
原来这便是玄天镜了。
只是不知小白是不是为了取这面镜子才受的伤。
风季心底轻叹,却不多言,只将铜镜交还与她道,“有了玄天镜,我们便好路去石脆山了。”
汤小白嗯一声,拿起镜子来照了照,铜镜里映出自己的面容,脖颈光洁。
“对了,你会治伤?”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忍不住称奇,“竟一晚就大好了。”
风季微笑眨眼,“祖传秘方。”
汤小白意味深长哦一声,笑道,“那便多谢了。”
两人正说话,忽然屋中光线一暗,抬眼过去,就见玄圭倚在门边,正定定看着她。
汤小白微笑叫他过来坐,举了举手中拿的包子,“谢谢你的早点。”
少年嗯一声,脸有些红。
汤小白问,“听风季说你胸口疼?可是旧伤?”
玄圭无所谓的模样,“没什么,已经大好了。”
“待会儿我还是帮你看看吧。”汤小白不放心道。
玄圭咳两声遮掩尴尬,一脸紧张兮兮,“不用啊,你别。”
风季见他如此,笑道,“我倒是刚好略通些医理,不若便我来替玄圭瞧瞧吧。”
汤小白还在犹豫玄圭无心的事要不要告知风季,那边玄圭却已拉着风季走到了门边。
“如此甚好。”
少年声音传来,好似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