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呵呵，我刚刚不是笑话你，你可别想多了。”

朱丽笑着说道，而后电话那头随之而来的除了隐约能听到的微弱叹息声就只剩下沉默了，一时无措的朱丽复又解释道：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和我聊一聊这样轻松的话题了，其实偶尔能有时间看看电视剧舒缓舒缓压力也蛮好的。

你看我现在，说好听点呢，好像整日有人对你笑脸相迎，朱总来朱总去的，说得难听点，我也就只是个打工的，公司里不知道有多少指着我失败而后离开呢。

别人嘴里说大忙人是狗，忙成狗了嘛对吧，我呢顶多只能算头牛，还是一头整天犁地没有时间喘息的牛而已，哈哈~连狗都比不上。”

不知不觉中朱丽向林梦涵吐了心中长期压抑的不快，随着自嘲的话语情绪也稍稍有起伏，脸上虽勉强挤出笑意。

可脑海中浮现出的一幕幕回忆却像串成串的葡萄，有的清甜，有的苦烂，两者不同的味道相互交融，苦涩无比。

“恩，我没有多想，你也不要想多，有时候忙碌也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它可以让人忘却很多烦恼。”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很会安慰朋友，跟你这么一聊天，突然间好怀念我们的年少时光，那时在学校……算了，不说了，人总要往前看的对吧？”

朱丽实在说不下去了，说的越多心中越是内疚自责，要不是因为当初年轻气盛的冲动，说不定也有很多相处融洽的同学或朋友吧，可现在蓦然回首间，才发现身边好像除了曹小小之外，一个朋友也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自上次在医院一聚，她心中很是很感激丁成康等一众同窗好友，虽途中与同学间发生一点点的不愉快，但却因明希让她和林梦涵之间解除了彼此间的误会，还能成为能说上话的朋友，她已然心满意足。

虽然她不知道林梦涵有没有彻底放下过去，当她是朋友，但在她心里，她林梦涵已经是她的朋友了，所以把她当成她愿意倾诉的对象，而这些心里话都是她至始至终都未成与曹小小倾诉过的肺腑之言。

思绪越长，回忆越乱，个中滋味唯有苦涩最难忘。

“对，人要往前看，不要什么事总停留在过去。”

林梦涵淡淡的回应着，她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将明希的那封信以及他那些奇怪的举动告诉朱丽，她迫切的想要验证自己那些遥不可及却又希望不是异想天开的想法。

“梦涵，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朱丽说。

“我也是。”林梦涵答道。

其实她想告诉她的是：这世上所有说羡慕别人的人，其实也正被别人羡慕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当你是朋友。”朱丽说。

“我也是。”林梦涵答。

“是可以互相倾诉的朋友。”

“恩。”

“过去就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还记得这好像是一首你最喜欢的歌曲吧。”

朱丽不知不觉哼起了这首当年林梦涵最喜欢的歌曲，因为林梦涵唱的好听，她还私下经常让曹小小陪她去K歌房练歌，为的就是不想处处输给林梦涵。

“这首歌我最后一次唱，是在咱们毕业典礼上，那时大家都还年轻……”

“你放下了吗？”朱丽问。

“早放下了。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真的当我是朋友，原谅我年轻时的莽撞。”

“当然。”

“梦涵谢谢你，是你让我感受到了朋友间的温暖，是你让我明白友谊的珍贵，也是为你，让我知道我身边还有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

“说起这些事，我觉得对不起宁晶晶。”

“那是我对不起你们。”

电话里两人你一言她一语的说着各自想说的话，也算是这段友谊彻底交心了。

“哎呀，怎么说起这么感伤的话题了，原本不是要聊聊明希的事情的，都怪我吧啦半天扯些题外话。”

朱丽倏然想起林梦涵起初想要说的事情，懊悔的用手掌拍了拍额头。

“没事，现在说也不迟，憋在心里的事情还是要讲出来才会舒服，我愿意成为你永远的倾听者。”

林梦涵漫条斯理的顿了顿，道：

“只是明希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现在除了你，我好像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了。”

“恩？你慢慢说。”朱丽轻语宽慰。

“嗯，就是最近我发现他的一些行为很异常，作息时间不是很规律。”

“这个我知道，上次的专家已经开始在做二轮就诊方案，我这边也在着手找新的国际专家。”

朱丽在林梦涵说话停顿的间隙插了一句。

“不是这个，是他的……”，林梦涵欲言又止。

“嗯？不是这个？那是什么，我没听明白，到底怎么了，你还是一口气说出来吧，我听着揪心。”

朱丽眉头紧锁，不敢去想关于明希最坏的事情，心里虽明了生命的脆弱，也知道明希终有一天会离去，可是她始终怯于面对一条熟悉的鲜活生命消逝于她的眼前，更何况这条鲜活的生命还曾是她所熟知的人，心里还没做好准备好失去他的准备，更无法接受一个人突然间的消失。

“我看到他写的信了。”

林梦涵轻轻抿唇，脑袋飞速的运转着，心里琢磨着怎样即能将事件说清楚，同时又可以不让朱丽觉得她的想法异想天开。

“信？什么信，不会是遗……书吧？”

朱丽轻声的吐出最后一个字，她有点不敢相信这两字是从她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不是，是一封写给晶晶的信，也可以说是写给他自己的笔记。”林梦涵此刻才决定隐藏她原本的想法，只将明希的写笔记的事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