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德六年七月初八,西敬一战大通惨败,主帅夏侯紫鸢将军战歿,侧帅白墨宸及几千伤势不等的士兵后撤向东,越昭岭一带被西军占领,百姓于二日在城中称降,而那个曾经与夏侯将军形影不离的清秀少年也在这次战役中消失了踪影。
初冬的清晨本是干燥至极,却因昨夜的一场大雪,空气里氤氲的湿气终于让人可以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一身火红裘衣的少年面色清冷,目光凛然,自桥边快步而过,向着幽深静谧的幽兰筑走去。
“王爷好。”一袭绿裙的婢女自数米之外便瞄见了自己的主子,赶忙低头欠身,“起来吧。”待回起身来,竟也是个娇媚绝伦的女子。
“她还是不肯吃饭?”
“回主子,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看着人似乎是快不行了……”婢女的声音越发微小,仿佛是怕再一次看见自己的主子像两天前那样暴怒,掀翻了一桌子细致琳琅的美食,连带着让自己跪了整整一天。
男子快步走到内室,猛的一掀帘子,却见床上躺着的少女,毫无血色的面容,紧闭着的双目,只有胸口那一点轻微的起伏才能让人知道她此刻尚且活着,但气息却又是那样的微弱。
“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男子冷哼一声,回身拿起桌上已经放凉了的参汤,猛的喝了一大口,快步走了回来,用力的捏着少女的下巴,待樱口稍稍开了一点小缝,呼的低下身去,竟是唇齿相触的喂了进去,少女猛的睁开眼睛,想要推开自己身上的男子,却压根使不上力气,呛了几口,将参汤咽了下去。
“呵……”男子抬起身来,轻笑一声,脸上带着稍许的得意之色,“怎么?难道要我继续喂下去?”
少女碧色的眸子狠狠的瞪着男子,仿佛有怒火中烧一般,“无耻。”唇齿张合,生生的挤出了这两个字。
男子哈哈一笑,“碧水,把剩下的参汤都让她喝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一滴也不许浪费!”语罢,绯影一甩衣袖,大步扩首而去,只留下一脸谨慎的婢女,匆忙跑进屋来,看着床上躺着的倔强少女,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又是苦了谁呢。”
七月廿日,我终于从卧床不起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心情却如何也明朗不起来,尽管已经不再如初始几天那般绝望,心里却依旧死灰一片,我不奢望着白墨宸会来救我,或者从我心底里已经对他失去了信心,从那个男人的死开始,我便觉得,白墨宸离我怕是越发远了。
夏侯鸢最后在断崖之上的那一抹微笑自始至终都无法让我忘却,每到午夜梦回的时候脑海总会被那副阴柔邪魅的面容充斥,让我的心又不由的抽痛起来。
打从什么时候起,我竟是这般的在乎他了呢?
可不管怎么样,他身首异处,我被囚禁在西敬容王的宫殿,从此阴阳两隔,尽管我是那么的想去陪伴他,却终究没有成功。
而今晚,我将被带去参加西敬轩王典赏大军的庆功晚宴,还要我亲眼见证黑甲战士收获来的敌军俘虏。
我苦笑一声,看了一眼镜子中陌生且精致的妆容,高高挽起的流云发髻,细腻的皮肤与胭脂相得益彰,朱唇艳丽,恍惚间竟是有些迷惘,仿佛那一次上元节前若水给我的打扮。
“姑娘,主子在催你了。”婢女轻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慌忙回过神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