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天真回答了柳溪的去向，赵良仁的怒火也就消退了。

可能是因为赵良仁想到了，他这个前任国主还没能为缥缈国做什么，柳溪已经在为国尽忠的路上了吧。

对此，王天真没有任何看法，柳溪如此行事，可能是为了报复，也可能是为了报国，但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赵良仁在怒火消退以后，又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的神色也渐渐转为了悲凉……

“你曾经说，缥缈国的境界文化就是误国根源，对不对？”不知过了多久，赵良仁突然问了王天真一个问题。

“是……”王天真大概能理解老爹现在的心情，但他对这件事是没有多想的。

“跟我去个地方吧。”赵良仁要带着王天真出去了。

“……”王天真赶紧跟上，感觉今天晚上老爹是要教自己点东西。

父子二人一起出了门。

走出内宅，阿福老谷等人都在院子里站着呢。

他们都是追随了赵良仁多少年的人了，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遇事的一些寂静还是有的。

“谷长春参见老主子！！！”老谷到家里也有些时日了，还没有机会正式参见老主子一回，今天夜里，可以了。

“套车，出门。”赵良仁吩咐道。

老谷赶紧去套车了。

在天象军里的时候，他就梦想着什么时候能拉老主子一回，今天夜里，美梦成真了。

不管赵良仁在任国主时有何作为，也不管缥缈国里的人是如何议论赵良仁的，天象军的部众，对赵良仁就只有忠心。

因为，不止是他们，还有他们的父辈、祖辈，都是受过赵良仁的恩惠的，所以，天象军的人才不管什么缥缈国朝廷呢，只要赵良仁在一天，他们就只听赵良仁的。

赵良仁和王天真走到大门口，不一刻，老谷就赶着马车过来了，尤其在今夜，他更是拿出了驾驶战车的水准。

赵良仁带着王天真上车了。

“去玉灵门。”赵良仁坐到车上吩咐说。

“……？！？”王天真听到‘玉灵门’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惊了一下，因为明面上那玉灵门是个闲情雅致之地，实则就是神都城乃至缥缈国里最上乘的妓院，不知有多少女子陷身在玉灵门，又不知道有多少好男儿迷失在那销金窟里，大半夜的，老爹竟然要带着自己去那里？

“……”老谷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虽然他也知道玉灵门是什么地方，但他就是不会对老主子有一丝怀疑。

深夜。

一辆速度不快的马车行驶在神都城的大街上，马蹄声是踏出了韵律的。

但车上的三个人，都是没有心情听一听马蹄与墙壁混成的音乐的，他们，都有正事要做……

玉灵门，在南城最里。

有一个不太恰当的说法是，玉灵门是正对着缥缈国的国宫的。

人都说，玉灵门的幕后老板就是五大圣理师家族之一，但始终是没有一个确切说法的，人们只知道，一般衙门，是动不了玉灵门的。

赵良仁让老谷把马车停在了玉灵门的对面，他带着王天真下车了，然后又让老谷到一旁等一会儿。

王天真也只是知道神都城里有这么个地方，他可是一次都没有过来的。

今天见了，是有些佩服的。

因为缥缈国里，再难找出这么一个欢声笑语、纸醉金迷的地方了……

“当年，宗门还在时，缥缈国是一点儿都不输其它两国的。”

“现在，这玉灵门里的客人，大都是从首阳国双云国过来的，为什么？因为人家那边，是没有玉灵门这种骄奢淫逸的！他们过来，就是过来践踏缥缈国的国门！而缥缈国从上到下，都是不乏这种地方的！”

“从缥缈国里有玉灵门开始，我就知道，缥缈国输了，只是我苦思了这么多年，始终是不知道缥缈国输在哪里的，知道你那天说到了境界文化，真的是一语中的！”

“如今这缥缈国，在其它两国眼里，就是个娱乐消遣之地，其实，他们那里也是有这种地方的，但他们为什么还喜欢到缥缈国来呢？”

“就是因为缥缈国上下，一边自诩宁静致远，一边做着蝇营狗苟……”

赵良仁冲着玉灵门的大门，沉沉地跟王天真说了这些。

任谁都可以听的出来，赵良仁这是在承认他最大的败北。

缥缈国朝廷要有错，他首当其冲，但也只有他，到今天还耿耿于怀呢。

五大家族也好，朝廷里那些大员也好，他们都在忙着做什么呢，他们谁又曾考虑过缥缈国的问题……

王天真好像忽然明白老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信任了，一个境界文化，是解开了困扰老爹多年的难题的。

但，这真的不是王天真总结出来的，堪称智尽能索的那个人，在血念珠里。

王天真对此，也只是略佩服这父子二人而已。

“所以，柳溪要去就由她去，你要做什么也由你！”赵良仁不仅是默许了柳溪的作为，还是要坚决支持王天真的，他总觉得，王天真是能带给缥缈国一条新的出路的。

“……是！”到这个时候，王天真对赵良仁也只有敬佩了。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这玉灵门就是吴家开的，常松说那三家的老家伙都已经死了，在我看来，吴清水至少是没死的，以后行事，你要小心。”赵良仁算不上足智多谋，但揪住一个吴清水是没问题的，他不仅知道吴清水没死，而且还知道吴清水在做什么呢。

“吴家……”王天真相信，老爹是不会针对吴家的，缥缈国里，谁做了吴家做的这样的事儿，老爹就会针对谁。

“回去吧。”到了这个时候，赵良仁还是不会勉强王天真的，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这个道理，或许就是赵良仁能得天象军支持到如今的根本。

“……”王天真又老老实实地跟着老爹上车了。

其实。

这里面一直有一个误会。

此王天真，非彼王天真。王天真图谋山海城里的东西，是没那么多负担的。赵良仁却想着让王天真肩负上缥缈国一些东西。

这个误会，在今夜之后，王天真也没法去解了……

一夜过去。

王天真起来，还是照例到户部上差去。

今天，就算还有张大飞跟着，户部的这些大人们，也不会再对王天真另眼相看了。

他们这些人，求的是权力，得知王天真在户部行事与他们的权力是无害的，他们干吗还那么排斥王天真。

王天真之前选择户部，也是经过一层考虑的，胡家架空，常家和吴家都是敌人，唯有自己到了户部，才能在国主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在户部打开了局面，才容易送其它衙门里的大人送礼。

还是昨天夜里的那个道理，不会从下往上看的人，是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

“王大人。”半晌，孙尚文突然到了王天真的值房里了。

“……大人。”王天真见了孙尚文，已经随意多了，只是看出来孙尚文是有事找来，才客套了一下。

“张大飞还没有来上差？”孙尚文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有何差错吗？”张大飞不来上差的事儿，王天真已经和户部衙门里的人达成了默契，问有何差错，是可以的。

“没有没有……”孙尚文笑眯眯地说着，然后，就走了。

王天真马上明白了，肯定是有人盯上了张大飞，孙尚文听到了消息，是特地跑过来给自己提个醒的。

于是，王天真马上离开户部衙门，去找张大飞了，一个赵又年已经死在牢里，他不能让张大飞再出事了，若不然，对他的声誉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张大飞不在店里，陈诚也不在，还是三舅派人出去，把张大飞从外面叫回来了。

张大飞最近做生意做的正入迷，对王天真找来，是有些不乐意的。

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耽误我做生意啊，我就负责这一块……

“朝廷里有人盯上你了。”王天真也不用去打听到底是谁盯上了张大飞，他们这边，只要商议好如何应对就行了。

“他们盯我……”张大飞本来是想说他们盯我干什么呢，看到王天真在面前站着，不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么：“那怎么办，咱们这摊生意可是离不了我的？”

“你想舍下生意谋个更高的官位，是可以的；让我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差事，继续兼顾生意，也是可以的。”这就是王天真的应对办法了，毕竟，张大飞的事情是经不起查的，他那些下三路的办法，也是不能经常用的。

“……我要做生意，要不你还是想办法把我调回仓部司去吧！”张大飞算不上大智若愚，但他的直观感觉还是不错的，在朝廷里保留一个官位、再来民间挣大钱就是最舒适的选择了。

“好，下午我就给你办了这事。”王天真知道，既然户部已经有两位大人答应收他的礼，张大飞这点事，容易。

“那你还是要小心，谁知道他们还会在值房里给你安排个什么人！”张大飞算上他自己，都觉得是在拖累王天真的。

“哈哈哈哈……”王天真突然笑起来了，这个张大飞，其实也是适合在朝廷里混的，只不过他不乐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