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的几只雄鸡在院子高歌。
宣清和醒来的很早,连续几日的休养,已经恢复了不少精气神,只是接下来要去哪,他竟然自己无法定夺。
一来是身份不明了,到哪里去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
二来伤害自己的人身份不明,这么不明不白就贸然行事反而会打草惊蛇。
如今之计,还是乔装暗中调查。宣清和翻遍全身却只找到一块玉佩。
除此之外,他是一无所有,亦是一无所知。
元汐也在鸡鸣中早早醒来,身边的小跟班换成一个公主的话,日后的麻烦事定然会接踵而至。
得安全送回去这两人,目前那男子身份尚且不知,先送露珠回去,既如此,近日一边休养一边准备些远途之物。
准备几日动身吧,等到了再繁华些的地带,再给那男子瞧瞧伤病,尤其是那个脑袋。
这么想着,元汐草草洗漱了一下,便去找两人相商。
才打开房门,就看见露珠在门边怯怯站着,两只手绞缠着衣袖,想必也是一夜难以安睡,露珠因为突然的改变,身边也没有一两个相识的人。
如今的她又能依赖谁呢,拿不定主意,十几年的锦衣华食的生活、疼爱她的父母、宠溺他的哥哥,这些甜蜜的思念,已经如同落地尘灰一般,一去不复还了。
明明衣裘很温暖,露珠还是尝到了这刺骨的寒,像全身泡在结冰的湖水里,湖面好像已经被冰叠叠堆砌,既没有阳光,也没有空气。沉闷、黑暗、窒息、压抑,脚下有水草杂生,缠绕在脚踝,又从小腿一路向上,紧紧勒住腰,捂住口鼻,遮住双眼。
在这里,任谁都会放弃挣扎,你越是挣扎越是感到窒息。不如归于这沉寂。沉溺进去,渐渐地潜入水底,阳光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人的世界。可是露珠不想这样,就算失去了所有,在这世上还有一个爱她、守护她的哥哥,不能让哥哥为自己担心,得赶快打听到哥哥的下落。
露珠想拜托元汐,又觉得这分明强人所难,两人只不过萍水相逢,有什么请求的理由呢。
元汐看出露珠心中疑虑,也未多言。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自在自己身上,自己不一定能这般勇敢。
面对那些藏匿于人心庞大的猜忌揣测,才是最动摇人的。做一件事本就没有那么复杂,直走罢了。
元汐想先带着这两位去采买些东西,缓和露珠现在的情绪。恰巧逢上年节,街上能一扫前日的肃清了。说来,元汐也是很向往外面的年节的。
于是元汐牵着露珠去看房间里那年轻男子。宣清和伏案而坐,窗户敞开着,他正瞧着窗外的云朵出神。
室外的风冲散了些屋里的暖炉香气,整个房间跟他的主人一般,清清冷冷。
少年侧身而坐,身上着衣是几日前小二替换上的,衣服不是很合身,穿在少年身上略显局促。
不过不显得狼狈,元汐在心里暗自啧了两声,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怎样折腾都好看。宣清和见有人来,视线在元汐身上定格了几秒钟,似乎在等元汐开口。
元汐也不扭捏,开门见山地说道:“嗯,有个事情或许可以商议一下。”
“这是与我同行的露珠,因为你的伤势,我多半要负全责。现下第一件事,是送露珠回到她的故乡,这个事情说来话长,路上我再作解释。不过也不是很急,你先养好你的伤,等到了大一点的地方,再给你请个好大夫,看看你的症状。”
宣清和想出声拒绝,可是他却迟疑了。明明一眼就可以瞧得出来者善恶。想了那么久,也没猜中此人用意。宣清和素来谨慎,何况在这样的局面下,不由地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眼前两人,一个稚气未脱,眼神清澈,瞧着不像唬人的人,另一个女子,却故作男子装扮,亦是年纪轻轻,一袭青衫,稍稍压住了那青葱年纪,显得可靠起来。
说是女子,却有那样的风流,身形笔直端正,眼眸带笑,灿灿含星。
宣清和觉得这女子笑容里总透露着狡黠,虽未曾细细交谈过,只觉得她不怀好意。元汐见宣清和迟迟不肯开口,料定此人心机深沉,是大尾巴狼装作小绵羊了。
“莫非是你能找到自己回去的路?还是故意装作失忆来框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你便可要付我精神损伤费了。”
“......”宣清和面不改色,事不关己一般。
看吧看吧,这女子已经开始暴露本性了。宣清和仅有的记忆中也不记得与那个女子有过密的来往,这女子处处透露着危险。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宣清和的思绪又开始摇摆不定。
“一起同行即可。”鬼使神差下,宣清和说出了违心的话。
元汐如释重负,接着开口说道:“今日一起出门,添置些衣物用物。这是靖国边陲,天寒地冻,御寒衣物准备些。一路上舟车劳顿,干粮准备些,诸如此类。”
露珠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放在平日里,她也很欢喜出宫去看看旁的景色。
宣清和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至此时,不靠谱三人组算是暂时达成了协定。三人阴差阳错,相聚在了一起。
元汐原只是想简单云中看花,水中望月,潇洒自由浪荡江湖去。
宣清和在想什么,无人得知。可是,命运的交错永远都是这般没有道理。
——☆小剧场☆——
宣清和:(委屈无助)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觉得你危险!
元汐:(傲娇高冷)哼!
宣清和:(一记眼神杀)都怪月珑明这个老妖婆。
月珑明:(可怜巴巴)我是无辜的!
某神秘人:喂喂喂,上面的,能不能让我出来露个脸!
月某:(冷漠)你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