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平县以南与安达部落之间有一片广袤的平原。一直是兵家抢夺之地。拓跋部想要肥沃的土地、广阔的原野让牛马生存,水草丰茂的地方正适合养马,也适合休养,部落生死存亡就依靠着这些美丽的水土。拓跋部也不例外,与其他部落不同的是,拓跋部骁勇善战,一直在对外征战中获得了不少战利品,其中就包括肥沃的土地,更加洁净的水源,今时今日,拓跋连就藏身在这长平的小镇上,像个隐士一样蛰伏在这片大地上。
元衡并肩与拓跋连一起走在这苍茫大地,慢悠悠摇着他的折扇,嘴里叼了截草根,笑道:“这天气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折扇倒是多余之物了。”拓跋连道:“元少的潇洒岂是一把扇子挡得住的。”元衡看着这个所谓的他的好友,打趣依旧没停:“哪里及得上拓跋公子,哦不,连公子俊朗呢。”
拓跋连最不喜别人拿他的相貌说事,单从血统上来说,他的哥哥们都比他占有更大的优势,大阏氏是真正的鲜卑人,而他的生母只是一个汉人,而他的样貌也是比起族人稍逊,掺和着汉人血统的相貌,原本应该卷曲的头发在他这里变得顺滑,连眼睛的颜色也是,哥哥弟弟们那血统的象征的蓝色眼睛,他那浅棕色眼眸被衬托得一无是处。这样的血统,还痴心妄想继承大位吗。相比之下,他就是个真正的中原人了。
他恨这种自己无法改变的无力,他恨那个只看血统的无稽之谈,可是他的母亲,却只是个可怜的人。有着一无是处的温柔和处处容忍的善良,这让拓跋连无论多么用功也改变不了这样的境遇,不知道那个老头子是怎么想的,的确,王位怎么能给这个汉人的孩子呢。
这些事情,元衡是最清楚不过的,不过他可不打算绝口不提,既然选择帮助拓跋,在意的就不是他的血统身份,血统什么的,又有什么用处呢?可是拓跋连心中还是充斥着恨意,他恨这个世界的不公道,那个女子的忍让并没有换来半分怜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拓跋连决心走上那个位置,他要让瞧不起他的人通通臣服在他脚下,至于他的母亲也不会再看那些人眼色。
元衡心里打着小算盘,要说这拓跋连,文韬武略在族里毫不逊色,只是他的好胜心从小很强,自他知道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懂得了,他在那些人的眼中不过是个异族人罢了。元衡认识拓跋连的时候,他也是不过是孩子罢了,不过他的隐忍与抱负,铸就了现在的拓跋连。元衡无辜笑笑,紧接着道:“别多想了,街上的小姑娘都在看你呢,皱着个眉,跟鬼王出世一样。今天可是除夕节,你可要和我共度了。”拓跋连没再理会元衡,两人最是知根知底不过了,有些话,不必明说,就已经明了。
在即将来临的除夕夜晚,在长平的元汐已经满怀期待了。
她早就听说外面除夕节有很多好吃的食物,宣清和因着元汐大病未愈,没打算让元汐出去胡吃海塞,再说,宣清和今日,不,已经是叶珏的他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筹谋。露珠也不必再去安京了,留在他这里,等自己顺利与盛江会合,安京也是一滩浑水,这汤烂泥还是不去涉险为好。
只是身份还没来得及跟她两人解释,元汐还是那样的大大咧咧,从清早起就吵着要吃糕点,说吃了心仪的食物会好得更快。露珠嘴上没说什么,可豆蔻年华的姑娘家总对这些小零件儿感兴趣的。
“宣——清和!我要成福记的金桔姜丝蜜、要柳叶糖、玫瑰莲蓉糕、玫瑰香蜜、藕粉桂花糖糕!还要水晶虾、西湖醋鱼、辣辣的食物也来些才好呢!”
叶珏听着一阵心惊,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已经是他的底线。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过看到元汐的小梨涡,还是任劳任怨地去拿了一张白纸,默默地什么蜜饯蜜果儿写下来。
叶珏可没想到自己举枪握剑的手今日却去抱了一袋袋香喷喷、甜蜜蜜的果干。除夕夜,叶珏都快忘了以前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了。是在军营看着月亮,还是跟几个手下酌几杯酒,还是在那荒凉的疆土上,盯着敌人的一举一动?叶珏恍惚,那仿佛已经是前世的事情。长平啊长平,陈封,果然是他。
那个和他师出同门的兄弟。陈封现在就驻在长平。也不知他若知晓自己逃出生天的消息会怎么样,是选择那个乱臣贼子谢溟呢,还是那个堪当大仁的谢盛江。谢家的事,本是与叶家毫无瓜葛的,如今扣上逆臣的罪名,叶家想全身而退断是不能了,还有那次战乱幸存的人。他们又在哪里,过着怎样的日子呢。叶珏思绪如一团乱麻,手里的袋子也被他攥紧了几分。麻纸外面一圈一圈的皱皱的痕迹,叶珏力气不减,脚步却慢了许多。
谢溟现在要怎么对付叶家与太子呢?看那篡位的阴谋,分明就是林氏在暗中操作。那个妖婆,溺爱幼子还不够,还企图要夺嫡亲孙儿的权,不知先帝在位过得有多么艰难,一个对自己皇位虎视眈眈的弟弟与母亲。自己的孩子保不齐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叶家素来重权。不能用即弃之,通敌叛国的罪名就是这样来的吧。
元汐在客栈等得焦急,半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半晌叫着露珠去祸害后厨了,今天是要吃饺子呢,寓意团圆,元汐实在无聊,跟店家要了些食材,倒腾起来。露珠站在一边也觉得新奇,她从不知饭菜佳肴是这样做出来的,元汐先让她洗洗菜,元汐抱了颗大白菜,耐心地将它一瓣一瓣撕开,露珠洗的也很仔细。她感受到水流从手上滑过,从菜叶上流过,露珠小心翼翼将清水覆盖在蔬菜上,觉得这一切平凡又美好。元汐决心大展身手一番,自己老父的手艺真不是吹嘘,就是靠着一身厨艺征服了母亲的胃。作为他的继承人,元汐觉得自己也差不到哪里去。
半个时辰后,元汐便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亲生的了,上天没有告诉她,原来做菜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啊。
☆小剧场☆
元启北:我可真不是只有厨艺呀,汐儿不要乱讲!
元汐:为什么我不会!我哥会吗!
元衡:(摇着扇子)我当然会啦。
月某:所以今天应该叫做“相亲相爱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