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贾府里的见闻(1 / 1)耶律承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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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

秦宅外头挤满了赶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大家无不兴高采烈的谈论忠顺王和宁国府贾家到底是谁抱得美人归?更有不少赌场已经开好了盘口,兵马司兵丁和京兆府的衙役在努力维持秩序,不让热情的神京百姓冲进来,惊扰了里面的人。

可是宁骏堂堂忠顺亲王,怎能抛头露脸,受人指指点点?那还要不要面子了?

秦业只敢腹诽刚才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了?

既然大功告成,宁骏也乐得见好就收,下了帖子让兵马司和京兆府即刻驱散围观人等,不然抓着问问是不是要造反?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好使。不到一刻钟,外头便肃清干净了。宁骏趾高气昂,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大门马走了。

有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今儿这件事竟然就这么干成了?他面显得沉稳,理所当然,其实心里早就乐翻了天,一想到可卿在王府等着,便忍不住快马加鞭,还嫌马儿跑的慢了,又狠狠的抽了几下。

浑然顾不街边的摊铺行人,还有跟着他的护卫们,转角就只看见王爷一骑绝尘,将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这会儿秦宅内留下贾蓉和秦业一对儿前翁婿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贾蓉气急败坏,几乎指着秦业的鼻子骂:“秦大人,你们是什么时候惹这尊瘟神的?我宁国府的脸面都让人当厕纸用了。”

秦业又有心脏病发作的迹象,“那你怎么不在那位爷面前硬气点?明明是你自己不中用,怪的了谁来?”

贾蓉立时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好在赖升堪堪拦住了,劝道:“小蓉大爷,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议一议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吧?”

贾蓉冷笑道:“还能怎么办?”新娘都让人抢走了,不抬着空轿子回去?

赖升想了想道:“秦大人,小蓉大爷,现在咱们府亲友们都还等着,万万不能空着回去,以奴才的浅见,无论如何都必须抬一个人回去成亲,如此,方才能挽回一点儿颜面。”

贾蓉像打了霜的茄子,“你说的轻巧,我从哪儿找人去?”

秦业也摇头,“我只有一个女儿。下剩两个丫头,你们要不要?”

贾蓉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被忠顺王羞辱那是没办法,你个老匹夫敢再羞辱贾家试试?

秦业也傲气的很,“没什么意思,爱要不要!”

眼看又要争执起来,赖升转了转眼珠,想出一条妙计。他凑过去劝道:“有道是花轿不走空!先收下秦家两个丫头做陪嫁,然后咱们的花轿转一圈儿去观音寺巷子,接了另一个新娘子回府就成了。”

贾蓉瞪大眼睛,问道:“怎么连这个也有预备的么?我怎么不知道?”

赖升解释道:“这家姓胡,父亲做过京畿道的。之前咱们家也曾打听得,模样儿也不错,性子也好,不过最后大爷大奶奶选了秦大人家。”

贾蓉意动,疑虑道:“会不会太仓促了?”

赖升劝道:“此时已经顾不得了,要想贾家不成为神京的笑柄,只能出此下策!”

相对于将来的幸福,当然是贾家的面子更重要。

贾蓉笑道:“那还等什么?管他京畿道不京畿道的,我宁国府娶他的女儿,辈子烧高香了,还敢推三阻四?就这么定了!”

赖升也笑道:“既如此,咱们兵分两路,一路急速回报大爷,请大爷的示下,另一路便往胡家去了。总之定要小蓉大爷做成新郎!”

贾蓉一脸晦气,转头对秦业吼道:“你们还不把那两丫头送出来?我这花轿岂能白来一场?”

秦业没奈何将宝珠和瑞珠唤出来,言道是替可卿做陪嫁吧!

却没人征求她们俩同不同意,便这么定了。

神京的消息传的快,没过多久贾珍就知道有人抢亲,顿时气急败坏,点起了丁壮便要动手。还是贾赦和贾政拦下了,且打探清楚了再做打算。

不久,证实了抢亲的竟是忠顺王,贾家众人没有人再敢莽撞的动手了。

贾赦捻须道:“此事牵涉甚大,万不能轻举妄动。忠顺王爷素来与咱们没有瓜葛,今儿骤然发难,这中间甚是可疑。”

贾珍越想越吃惊,“莫非,他拿住了咱们什么把柄?”随即摇头,“没有道理,咱们也没地方得罪他啊!”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贾赦皱眉叹息,“不好说啊!”就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才更加让人提心吊胆。

相对来说,丢了面子反而是小事。毕竟这些年被忠顺王扫了面子的又不是只有贾家一家。忠顺王这么做的动机才是最重要的,弄不好,关系到贾家的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们不慎重其事。

贾政沉吟道:“那先让蓉哥儿回来再说?”

贾赦想了想,坚决反对道:“不行,一家子亲戚朋友都在,非但酒席要继续办,还要更加大张旗鼓的办!告诉蓉哥儿,就是在大街抓头猪回来,也得把亲给我成了!”

正说到这,赖升遣人来报,说及另娶胡氏的事。

贾珍赶紧同意,让他们改道速去,“聘礼之类即刻送到,先把人接回来!其他一切好说!”

贾赦等方才露出一丝笑容,“趁着几家王府公侯都有人在,咱们分头合计合计,今儿这件事未必只是咱们贾家一家之事,必须商量个章程来,也好应对。”

贾珍点头道:“侄儿这就去。还有后面那几家的诰命,也要借重她们说几句话。”

贾赦道:“你自去,后头有老太太在。”

此时会芳园中也大摆宴席,尤氏房早已袭地铺满红毡,正面炕铺新猩红毡,设着靠背引枕,外另有青缎的袱子搭在面,请贾母去坐了。两边又铺坐褥,让忠靖侯史鼎的夫人、锦乡侯寿山伯等勋戚的诰命坐了。这边横头排插之后小炕,也铺了锦褥,坐着邢王夫人等几个。地下两面相对十二张雕漆椅,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则是近亲堂客、族中的内眷。

中间站着一位身量苗条,粉面含春的美人儿,几句话便逗引得老太太高兴不已。

只见她头一支五股偏凤珠钗,项间云脚纹样黄金璎珞,身穿着朱红缂金褂子,月白马面裙,她便是贾琏之妻王熙凤,正帮忙招呼房贵客,因久不见主人家过来,便和老太太告了罪出来寻找。

才出了房门,游廊迎面走来一名二三十来往的妇人,身穿着象牙色织金缎面褙子,松花色马面裙,柳眉杏眼,精致头面很有光彩。她就是贾珍之妻尤氏,眼下脚步匆匆,神色十分不安。

凤姐前打趣道:“哎哟大嫂子,您可终于肯出来见人了,老太太碗里的茶都倒第三回水了。新娘子怎么还不来?”

尤氏左右看着没人,叹道:“外面传的话,蓉哥儿的新媳妇儿被人劫走了!”

“什么?”凤姐惊讶一声,随即笑道:“还有这样的事儿?莫不是哪家闹着玩儿的?”

尤氏忧心不已,“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动手抢的还是忠顺王,说是要抢回去做王妃呢!”

凤姐噗呲笑道:“那是好事儿啊!说明你和大哥哥的眼光好,连王爷也看了!”

“呸!”尤氏啐道:“你还是哪一头的?”说着便不理她,“我只和老太太说去!”

凤姐忙拉着她,“好嫂子,我错了,也别扰了老太太她们。”她略一沉吟,问道:“如今大哥哥打算如何?家里这些客打发了不成?”

尤氏不确定道:“说是临时换了胡家女儿,但愿能成吧!”

凤姐冷哼道:“这是谁给出的主意?和抢婚又有什么分别?兴许还不如人家忠顺王呢!”

尤氏解释道:“总不能让客人们看咱们的笑话吧?”

“换一个人就不笑话了?”凤姐啐道:“只怕这才是真正的笑话呢!”

“那是为何?”后面又走来一个穿着靛青立领衫子,霜色马面裙,头简单几朵珠花的清丽美妇。她是凤姐寡嫂李纨,好奇的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

凤姐道:“你们想,要是蓉哥儿抬着空轿子回来,明面是咱们丢了面子,但见着的,和咱们素来好的,哪个不去恨抢了亲的那个主儿?这就叫哀兵,兴许可以指着这个落点好处。如今蓉哥儿转头就心急火燎的找了下家,且不说人家同意不同意,纵然同意了,那些原本同情咱们的会怎么想?哦,忠顺王抢咱家媳妇儿是蛮横,咱们抢人家的女儿就不是蛮横?说不定等而下之,将原本分给咱们的同情落到了胡家头。瞧着吧,这事儿还指不定如何呢!”

李纨笑道:“就你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家王爷可以不顾脸面,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像个破落户一样,指着这个讹人家钱财要好处?外头老爷他们定然是不准的。”

尤氏脸苍白,“亏我还信以为真呢!那秦氏还没过门儿,便招惹了那尊大神,想来也不是能安分的正经主儿,这样的人咱们家可容不下!”

李纨安慰道:“婚姻是天定的,是那孩子没福,怨不得别人。”

“哎哟哟!”凤姐下打量了她们,“我怎么听着一股子怨气?人家哪里没福了?去做王妃呢?这要换做我,我还不待见这儿,高高兴兴做王妃去!”

李纨伸手去拧她的嘴,“你听这蹄子说什么混账话?明儿告诉琏哥儿去!”

凤姐两弯柳叶眉往扬了扬,“你们便告诉他我也不怕。只是可惜没人看我,不然一准早飞了!”

尤氏刚还忧心忡忡,闻言笑道:“咱们贾家庙小了,你拣忠顺王的高枝儿飞去!”

凤姐挽着尤氏的手,“晚了!这辈子没造化,跟着琏儿混吧!等下辈子投身再挑挑好的去!”

三妯娌说笑着,进了房内。

于是尤氏给贾母细细的说了。

贾母沉吟良久,“以前只将这样的事儿当笑话儿听,不料想今儿轮到咱们家了。要是他爷爷还在,自然有一番道理,而今听得见得多了,竟也没什么大不了,权且给大家伙说个笑话听也好。”

王夫人笑道:“所谓福祸相生,我瞧着那秦氏也是个苦命的,这么一闹,一生的名节也毁了。”

坐中无不点头赞同。一个女人家,人前背后的让人嚼舌根,还有什么贤良淑德可言?这和失节有什么区别?

大人们只在叹息,边还有三个女孩儿,钗环裙袄都是一样的妆饰。第一个肌肤微丰,温柔可亲。第二个长挑身材,俊眼修眉。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她们便是贾家两府的三个小姐迎春探春惜春姊妹。

她们凑在一块儿,悄声谈论忠顺王的壮举,这比戏演的,书看的还精彩十倍。

“忠顺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一定是青面獠牙,胡子老长,就像钟馗那样?”

“才不是呢!刚才我听大嫂子她们说,忠顺王俊俏的很,比女孩儿还好看呢!”

“那不比宝二哥哥还好看?”

“四丫头你想什么呢?他抢了咱家的媳妇儿,是坏人,怎么能那么漂亮?一定比钟馗还丑的!”

“也许就像戏唱的,人家才是真爱呢?”

几个女孩儿还小,只最近看了些杂书,难免移了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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