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迁工作在历经长达两个月的时间,这一带的原住民全都乔迁到安置房中,看似无所事事的张天浩经常回到旧址去转悠,偶尔会碰到老街坊,双方碰面闲聊,也是唏嘘感叹不已。
拆迁工作队效率极快,已经将所有的废墟清空,地面被一辆辆铲车摊平,偌大的空地便展现眼前,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施工队,准备要在此处挖地基,打造新型小区,住更多的住户,缓解城市的住房压力,解决一部分人的住房问题。
张天浩便来的更勤,这动土是大事,自古以来阳宅所建之时,会择一良辰吉日,用锄镐锹铲在吉方进行第一下破土,所谓吉方则是将所要动土地按照八宅风水,选择延年位动第一铲土,而在动土建造好阳宅后,也就竣工,还要会举行谢土仪式。
如果是建造阴宅墓地,在完工之时要在墓地四周撒盐净土,使死者肉身不受精怪干扰,得以安息。
这一带的院子,年代久远,少则百年,多则几百年,可追溯到明清时期,有着如此岁月的沉淀,难免有成气候的动物在地下为巢,再有碰上个沽名钓誉之辈,错看了吉时,乱点了吉房,施工队不但要出问题,以后住在这里的居民也不得安生。
那就好比人的身体,当病患集身,不得施以手术,那么在手术刀开膛破肚之后,不将可解决的问题全部解决掉,要等到刀口愈合,再去解决那些早知问题,到头来便是鸡犬不宁、六畜不安,便是难上加难。
吉时没问题,吉方所选择的也对。
张天浩看着奠基仪式没有任何问题的进行着,一块黑色的接近正方形的大理石矗立而起,头戴红花,醒目的“奠基“两字位于中间,其上从左到右是所属公司,其下是从右到左年月日时辰。
某日早上,张天浩听到门外有敲门声,他穿着睡衣迷糊地打开了门,便看到三个头戴安全帽的三个男人,安全帽的颜色一红两蓝,他们满脸的焦黑和疲惫。
张天浩问他们什么事情,对方让他赶快穿衣服,工地那边出了大事故,请了好几个风水先生都拿不下,听人说这一带他处理这种事情颇负盛名,便多方打听请他过去。
穿好了衣服,背上罗盘,张天浩双手插袖跟着他们就走,车上听说了事情的原委。
在几日前,施工队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了一口黑木大棺材,棺材已经年代久远,黑漆大面积脱落,被挖掘机那么一勾,整个棺材便是崩溃。
这种事情对于施工队来说,并不算是罕见,甚至是习以为常,所以便按照以往的方式,在没有任何文物的情况下,便重新定制棺材,打算将里边的尸体另选地方掩埋。
可是,在现场施工的人员出于好奇,便去看棺材里边的棺主,可是里边并未有尸体,而是一个阴阳乾坤袋,袋子上面的符咒已然化作齑粉,但其上的笔描朱砂依旧清晰可见,袋子里边是硬邦邦的,手感不像骨灰,更似佛骨舍利。
有人解了系在袋子上的阴阳绳,想要一探究竟,结果里边却是一块拳头大石头,那石头上布满条状红蓝花纹,犹如宝石一般,因为在场人员众多,他也没敢私藏,便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总部。
石头在被带到总部的路上,那车出了车祸,一死两伤,还是由交警部门帮忙送往了总部。
总部方面经过商议决定,要将这石头上缴国家,和文物局约定好,在第二天上午便是成功交接,可是自从那石头出土之后,工地厄事连连,时有工人受伤致残,而最近几天更是愈演愈劣,就在昨天有人自杀于工地之内。
追究原因,是因为死者觉得自己一家是第一个搬迁的住民,所得拆迁款太少,一时间想不开,就喝了超量药物,死于自家老宅废墟的空地上,等救护车到来后,发现人已经凉透。
张天浩亲眼目睹吉时吉方没问题,工人出事那是意外,有人服药而亡,那是心胸不宽,这跟风水扯不上任何关系,他便嚷嚷着要回去。
可是,一红两蓝安全帽好说歹说也要他过去一趟,说这是他们项目经理的给的任务,也是听人说张天浩在这一带颇负盛名,怎么也要让他过去看一眼,如不是风水方面的问题,便好吃好喝款待还给钱,绝对不让他白跑一趟。
到了以前熟悉的地方,张天浩满目陌生,房屋街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钢筋水泥,巨大的塔吊缓缓转动,将一根根水泥石梁掉于半空,在指挥下轰然落停,看到这一幕他便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位就是张先生吧?“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跑过来马上握着秦淳风的手:“听闻秦先生在风水上造诣奇高,真是百闻不如见,久仰久仰。”
胖先生握完手后不经意间擦了下,他觉得这人实在是有点脏,可能高人都是这样的吧!
“这是我们项目经理岳满堂。“红色安全帽介绍道。
张天浩笑着跟岳满堂打哈哈,然后问他:“岳经理,你觉得工地这段时间发生的时候,跟风水有关系?“
岳满堂变得一本正经道:“不瞒张先生,做我们建筑行业的,大多都信这个,而且自己也多少懂点,我怀疑是先前出土那块石头的问题,那石头装在有符文的袋子里,又放在棺材里,一看就是晦气的很,运送的当天底下的人就出了车祸,可能是我们没有妥善处理,才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还请指点迷津啊!“
张天浩让他先摆一桌子再说事,很快就在工地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里。
好酒好菜上着,岳满堂看着张天浩大快朵颐,暗暗皱起眉头,心想这家伙怕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是来骗吃骗喝,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张先生,你倒是说说看,这究竟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岳满堂显得已经认定了是风水问题,故此才压着心中怒火,他甚至怀疑请来的不是传闻那张先生。
张天浩吧唧着嘴,用酒涮着喉咙,然后咕嘟一口吞了下去:“我没亲眼看到过那块石头,不确定跟石头是不是有关系,但我刚刚看你们上梁的时候,完全不是吉时,光凭这一点儿活该你们工地出事。”
岳满堂听着这话很不是滋味,怎么说他都是个项目经理,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什么叫活该?上梁又看要看什么吉时?动土的时候不是看过了吗?你年纪轻轻怎么看都不像是风水师,是不是你家师父不在,你自己跑出来丢人现眼的?“
这话一出,张天浩立即知道这家伙是在跟自己装,还说他多少懂点风水,上梁作为建房最重要的一环,时间应该选在“月圆“或者“涨潮“时辰进行,取阖家团圆,钱财如潮水般涌来之意。
上梁时,要契合动土吉时吉方,并且以祭品祭神,祭品是全猪,而实际就是猪头一颗,猪尾一根,俗称“利市“,在一些农村里,到现在还要唱上梁祝词的。
而以古代说法便是:“按上梁文者,工师上梁之致语也。世俗营构宫室,必择吉上梁,亲宾裹面(馒头)杂他物称庆,而因以犒匠人,于是匠人之长,以面抛梁而诵此文以祝之。”
方才,张天浩亲眼目睹在楼体第二层的石梁落成,完全没有任何的忌讳这些,想必第一层的时候也不会,如此一来工地接连发生事故,便是在情理之中。
“岳经理火眼金睛啊,确实是我师父不在,我刚入门不久,想来试试自己的能力,但是名师出高徒,我还是可以看出问题的。”秦淳风说。
岳满堂半信半疑地问:“既然张先生看出问题,这事该怎么解决?“
张天浩用牙签剔着牙,回道:“停工,重选吉日破土开工,到时全猪全鸡全鱼三牲祭摆上,由我来亲自监督,保证你工地无忧。
“停工?“一听到这两个字,岳满堂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忙摆手:“停不得停不得啊,这一停工就会延误工期,本来时间就不宽裕,现在就在加班加点地赶工,公司绝对不会不许停工的,还是等你师父回来,让他亲自过来一趟!
张天浩站了起来,跟岳满堂要了一张名片,他临走的时候说:“我看到第二层的梁刚上,不停工还是要出事的,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张先生,你先等等,我还没有你的手机号,我..岳满堂站起来的时候,张天浩已经离开了包房,他本来想追出去,可是一想是个刚入门的弟子,也就作罢。
想到这里,岳满堂坐了下去,心里边想着张天浩是在危言耸听,边食之无味地吃着饭菜,简单地填饱了肚子,他便回工地。
刚走到工地的门口,便听到里边闹腾,岳满堂心中一惊,大步小步地往里边跑,等到他看到一个工人被钢筋穿透胸腔,嘴里不断往外溢着血,他脸都白了。“
快打120,叫救护车啊!“岳满堂大吼着,整个工地一片的混乱,当把伤者送进医院,他留下几个人看着,自己找人要到了张天浩安置房的地址,立马赶了过去。
可是,路上他接了个电话,那是工地打过来的,说是工人们和之前那个死者的家属打起来了,都动了刀子,让他马上回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