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还西门达?叫西门庆怎么恶心人了?
西门用实在搞不懂,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个轻柔的声音却嗔怪道:“你这孩子,又在乱说什么胡话呢?药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说的,你爹爹就叫西门达,作为儿子怎么可以随便说自己父亲的名讳呢?幸亏这里没有外人,不然被外人听去了,笑话你不说,对你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事。来,乖,先把药喝了,不然就凉了。”
大汗!!!
西门达居然是他爹爹——这笑话闹的。
虽然他心里并不承认那个什么西门达的爹爹,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说话的是小夫人。原来是小夫人到了,小夫人一边慈爱地教育着他,一边从丫头春梅手中接过药碗先自己尝了一口试试温度,然后送到儿子嘴边,示意他张口喝药。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大叹吃不消:毕竟他的灵魂不是那个小小的西门卿哥儿,怎么说也是一个近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这种小儿状态的享受对他来说感觉特别扭,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了。
“我自己喝。”
他微微偏了偏头,伸手接过药碗,说了一句。
药汤温度正好,只是太苦涩了点——简直比苦胆还要苦。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他还是知道的,强忍着难受,不尝滋味,一口气灌了下去。
卿哥儿拒绝自己亲手喂药的行为小夫人并不以为忤,反而有些喜悦:以前卿哥儿生病,那一次喂药不是她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才糟蹋一半喝下小半。
卿哥儿真的长大了!
又想到早上醒来时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小夫人心里对这卿哥儿更是越看越喜欢,纤手从春梅端着的托盘里捻了一块黑糖送到卿哥儿嘴边:“乖,赶紧吃块糖甜甜嘴。”
亲情的轰炸一波接着一波,他大感吃不消,只好有些难为情地张开了嘴,嘴巴里的苦涩滋味立刻被赶得无影无踪,连着心里肚里都甜丝丝的。
“干娘,你误会卿哥儿了。卿哥儿也不是有意冒犯干爹名讳,刚才卿哥儿说自己头疼,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西门用在一旁替弟弟解围。
哦,还有这事?不会坏了脑子吧?那可如何是好?
闻言,小夫人眉头大皱,盯着卿哥儿看了半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异样的,只是这孩子现在的性情好像稳重了不少,不像以前很跳脱,聪明外露,几乎没有一丝安静的时候。又想到那床被褥,小夫人心里祈祷着:如果没有别的症状,相比较起来,似乎还是现在的卿哥儿更惹人喜爱些。
“记不起了没关系,也可能只是暂时想不起来。卿哥儿还小,向来聪明过人,以后慢慢来就是,总能记起来的。小用你学问好,见识也过人,平常有空了常来教他一教。”
“是,干娘,我记下了。把卿哥儿交给我带,我办事,你放心!”
“对了,卿哥儿,你刚才说你不喜欢西门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挺喜庆的啊,当初可是你生下来时你爹爹开心得不得了,亲自取的名字呢。”
真让他说出个中的原由,他却哑了口,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西门庆在后世简直就是一个大流氓大*淫*棍的标志性符号了。
切克闹,别闹了吧,臭大街的名字,喜庆得起来吗?
“我……我……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庆字——别扭!”
见卿哥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副小儿无赖取闹的样子,小夫人笑着道:“看来你真的忘记了,后来你……你爹爹同意你改名了,你叫西门卿,公卿王侯的卿字,可不是喜庆的庆。这下满意了吧,卿哥儿。”
满意?哪里满意了?你看我的脸上有满意的样子吗?
西门卿还是一脸嗑瓜子磕出来一粒霉变瓜子仁的样子,但名字是父母取的,哪能是说改就改的呢?不过,他旋即又释怀了:
只要不叫西门庆就万事大吉——虽然卿和庆的发音还比较近,可是写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还有些心病,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名字。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不经意间,胡大夫已经过来换过十多次方子,每一次给西门卿做诊断,胡大夫都感觉自己行医几十年积累起来的宝贵经验在西门卿身上完全是一个笑话,每一次都感觉自己在见证一桩奇迹的发生——西门卿身体恢复的速度之快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西门卿刚刚从怡红楼抬回来,胡大夫自然是小夫人指定的第一信得过的大夫。当天胡大夫就从心底判了西门卿一个无药可救的死缓,没有与人言说的是:他认为当时的西门卿绝对撑不过两三日。不想,只三四日时光,这小子居然缓了过来。
行医行了一辈子,仗着谨小慎微的性子,倒不曾闹出过什么笑话误判,不料,临老了,却遇到这么一遭。
真是玩了一辈子鹰,反倒闹出一个被鹰啄了眼的笑话。
胡大夫胡子一大把,见多识广,心态很好。第三次上门时心态很微妙:既想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来,又觉得西门府肯给自己一个改错的机会,不至于让自己一错到底。
你说你回阳活过来也就罢了,可是这恢复的速度也太可怕了些吧。翻遍了祖上留下的医案笔记,胡大夫根本就找不到类似的病例,也得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很是苦恼。
后来根据情况原定的两三日换一个方子,也不得不改成每日过来一趟。
药方上的药剂用法用量要和病人的实际情况相结合,这才是胡大夫成为阳谷杏林第一人的关键之处。
可现在,胡大夫这个在整个东昌府来说都小有名气的杏林老前辈几乎成了西门卿这个小儿的专职大夫了,一天一趟。
有次他回到家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西门卿的病情,忽然就对自己的医术不信任起来——面对这么一个怪胎,能自信得起来才怪。胡大夫是个好大夫,立马放下茶碗又赶到了西门府上,重新号脉,仔细修改了方子才心安。
每个成功者都有各自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