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夜光宫自己的床上了，忠心耿耿的宝婵守在自己床边，满脸担忧。

“公主，你醒了？你可真是吓死奴婢了，早知道你身体这么差，就不该这么大雪天让你偷跑出去的。”

屋里暖烘烘的让人觉得很安全，外间灯火通明地透过来，让人觉得好有希望，袁华嗓子里挤出一句沙哑的话，“宝婵，我怎么回来的？”

这一句沙哑的问话把袁华都吓着了，自己这是病了？

还没等着回答呢，脑中闪过苏清墨冷冰冰地刺向自己的那一剑，冷清月居然还没被压下去。

喉头一甜，忍不住又吐了半口血，吓得宝婵立刻跳了起来，“红娟，去请太医，公主又咳血了。”

一着急，脚下绊倒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宝婵是夜光宫的老人，什么时候都很沉得住气，便是跟着袁华在清禾一路上遇到这么多事，她也没这么失态过，可见袁华咳血真把她吓着了。

袁华一抬手，“水。”

外面红娟一溜烟地跑了。

宝婵挣扎着爬起来，将温水中一直控着温度的茶水递到袁华嘴边，“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呢。

袁华顾不得什么公主礼仪了，猛地一口喝尽了瓷杯中的茶水，“再给我来点儿。”

一口气喝了三杯水才将喉间这股腥甜压下去，或许是袁华努力压制的结果，那股强烈的恨意缓和了，冷清月下去了。

“宝婵，真是难为你了。”

宝婵眼泪掉了下来，“公主，你到底怎么了？难道陆公子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的？若是他得罪了公主你，咱们找皇上或者贵妃娘娘，总有办法能够治得了他啊，你这是何苦呢？”

她眼泪一掉，立刻又恢复到苏清墨阵营中去了，“公主啊，我不知道你到底对那陆公子有几分好感，只是今日你回来这样子，奴婢是无论如何不能支持你再跟他见面了的。见一次面，便能叫公主丢了半条性命，这如何能使得。都说安远府苏公子都城四美之首，最是春闺梦中人，也不见他能怎么着公主呢。公主啊，咱以后不见这陆公子了好不好？”

袁华又压了一口心头的翻江倒海，“宝婵，你且好好说话，我这里不要紧的。”

宝婵哭声更大了，“公主，你可知道你怎么回来的？说着好好的跟陆公子去游山，回来的时候却是陆公子背着昏迷不醒的你回来的。公主啊，便是上一次你摔着了，那也是在宫中啊，你何曾在宫外遇到这样的事？奴婢不曾跟着你，你便遇到这样的危险，日后奴婢如何放心你一个人去啊。那陆思禹也不是个好人，定是说了什么让你伤心欲绝的话，亏得他还装得出好心的模样，若不是他，公主你会气成这模样？公主，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他到底给你喝了什么**汤啊，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原来是陆思禹将自己背回来的。

“宝婵，陆公子他说什么了没有？”

“公主，你再这样，我可要据实禀告贵妃娘娘了啊。奴婢心疼你，知道你日思夜想陆公子，所以才瞒着贵妃娘娘跟你一同出宫去见陆公子。若是知道陆公子会这样气你，奴婢怎么放心你跟着他去游山？”

“宝婵，你先别哭了，我这不过是急火攻心才吐了两口血的，哪里有多严重啊。”

“吐血都不严重了？公主，陆公子到底给你喝了什么**汤啊，他......”

“不是的，跟陆公子没关系的，这些日子我天天闷在宫里，早就留下了病根了......”

“既然留下了病根，更要着太医过来诊治了。原先想着等公主醒来看看情况，现在看来，奴婢也不能替公主将这事隐瞒下来了。”

袁华急道，“宝婵，如今你连听我说句话都不肯了吗？当真是我母妃将你点给我的，你就始终都忠于我母妃吗？”

这话说得重了些，宝婵原本已收住的眼泪立刻又下来了，“公主......你......奴婢虽是贵妃娘娘点给公主的，从前确实也替贵妃娘娘看着公主你......可自从清禾之行回来，公主......公主若是如此看奴婢......”

宝婵咬咬牙，泪眼坚定地磕了个头，“公主，奴婢自知愚钝粗鄙......”

袁华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宝婵虽是丽贵妃娘娘点给自己的，可自从清禾赈灾回来，她确实是选择投向自己了，这话实在是冤枉了宝婵，看她目光坚定的模样，知道她这是伤心了，“宝婵，我才吐完血，你知道我气急攻心，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计较吗？难道我急了说你一句，你都忍不了我的话了，非得跟我这么生分吗？”

宝婵看了看袁华嘴角的血丝，低下头不说话。

袁华一挣扎，便要从床上下来，“宝婵，虽然我是夜光宫的主人，可我何曾将你当奴婢看过？我始终将你当成姐姐看待，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思，那我耍个小性子发个小脾气都不行了吗？宝婵，如今你的性子比我的还大了？便是我给了你委屈，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了，你当真要记恨我吗？”

宝婵到底是心软的，看袁华要下地，也顾不得跟她置气了，“公主，你既然身子不好，又跟奴婢置什么气呢？你说着拿我当姐姐看，有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用自己身体来拿捏姐姐的吗？你既然知道我心疼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让我难过呢？”

说到后来，眼泪又下来了。

“那我说错话了，你肯不肯原谅我呢？”

“奴婢本就是夜光宫中的人，惹着公主让你说一两句话，本就是奴婢的本分，怎么又说到原谅不原谅的话了。”

“你说这话就是还在气我，你高兴的时候都不在我跟前说奴婢二字的，你还是记恨我了。”

“你......行了，姐姐我错了，不该跟你计较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爱惜着你的身体一点啊。待会儿太医就来了，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啊。”

“你若是不生我的气了，我自然就老实点了。”

宝婵叹了口气，“公主啊，你可真是......”

“知道你担心我，待会儿太医给我请个脉你便知道我没事了。宝婵姐姐，有时候我说话急，你别跟我计较好不好？”

宝婵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公主倒也说得没错呢，可是你不拿我当奴婢看，如今我还真有些受不得气了。若真是拿自己当奴婢看的，便是你说什么，我哪儿敢生气的。”

一句话，二人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