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见所有人都陆续下班离开，自己顺手收拾了办公桌，关上办公处的灯也准备走。

“简简。”

白简看着自己下班必经之路上的验尸房门开了条缝，许央弓在那里，冲她招手，她走过去：“你干什么呢？贼眉鼠眼的。”

“听说你们一队今天被骂了？”

“我们一队被骂，你好像很高兴？”

“哪能啊，”许央嘴上虽然说着不高兴，可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像是收不住似的，“我今天也被陈局说来着。”

白简看着他那副样子莫名心烦，没好气地问：“所以你到底叫我干嘛？”

“我就问一下你们队那小姑娘应该是第一次见陈局那样子吧？”

“你想干什么？”白简听他说起尹萌萌，瞬间提高了警惕。

“没什么呀，你走吧。”

“神经。”

白简踹了他一脚，然后转身离去。

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不知怎么的，白简的车就停在了“Funs”酒吧。想着这酒吧里可能会有凶手的线索，再加上心情本就不怎么样，白简靠边停好车，径直走了进去。

走到吧台，随意点了杯酒，就坐在那里喝着，白简一手端着酒杯放在嘴边，一边目光在整个Funs酒吧打量着。

根据郑明的描述和目前掌握的线索，凶手应该是一个有些较高学历的人。而像这样的人平时一定会尤其注意自己的形象，就算是要来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的打扮也会跟酒吧里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目光落在舞池中央，少男少女在音乐声中贴身热舞，地上也满是烟酒留下的痕迹。

“你们不知道那些警察多无能。”

耳朵里突然传进尖锐刺耳又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白简顺着声音的源头扭头看过去。

李牧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身边还有三五男子，一群人正喝着酒大声说着话。

“那些警察能有什么用啊，一听我舅舅是教育局局长，一个个的都怂了，谁还敢真的把我抓了？”

“李哥，那那个小姑娘，真的？”

“说起这事儿也真的是倒霉，”李牧喝了口酒，随后像是说到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一样撇了撇嘴，“那小姑娘就不是个善茬儿，老子还没对她做什么就在那儿叫，叫的老子心烦，就收拾了一下让她回去了，谁知道没几天就死了，真他妈晦气。”

白简面无表情地听着李牧几人的对话，看到他说起方书兰的事情时丝毫没有那副在外人面前苦心营造的斯文形象，看着他说话间脸上那抹猥琐的笑，她莫名觉得扎眼。

方书兰只是警方目前知道的被李牧施暴的孩子中的一个，他在瑞鑫幼儿园这么多年，谁知道到底有多少孩子被他这样欺负过。

想着想着，白简望向那边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凶狠，手用力握住酒杯，手指关节甚至有些泛白。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想冲上去教训李牧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放在她死死握住酒杯的手上。那是一只很好看的左手，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能看见那只手骨节分明，只是大拇指和食指上有几处细小的疤痕。

“别喝酒。”

“你管呢，”白简光听声不回头也认得这声音的主人，“雷医生，我是下班时间，我领导都不管我做什么，你有什么好管的？”

雷遇在她身边坐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瑞鑫幼儿园园长的事情我听许央说了些，你再喝的话，会冲动的。”

“谢谢好意，”白简冲他灿烂一笑，随即又拿起手边的手机，从吧台的凳子上站起来，要向外走，又回过来低头在他耳边说，“不过雷医生，你是医生，又不是社区居委会的大妈，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雷遇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昏暗的灯光下仿佛还冲自己挥了挥手，他自嘲地笑笑，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简走出Funs酒吧的大门，却朝着自己停车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那里是一条小巷子，平时很少有人来，只有从Funs喝多了酒开不了车的人会从这里出来。她停车的地方是Funs私人的停车场，而喝多了酒开不了车的人要经过这条巷子走到外面的马路上才能打到车，巷子的出口是一排等着接客人的出租车。

白简先是沿着这条巷子走了一遍，四下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之后，在巷子中间的地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路灯相隔很远，再加上她今天一身的黑衣服，几乎是和夜色融为了一体，清醒的人都不一定看得见更别说喝醉了的酒鬼了。

其实白简也不确定李牧有没有司机，更无法确认他待会儿会不会一个人从箱子经过，但她就是想守在这里碰碰运气。

雷遇说的没错，酒精会无限放大感官，让自己变得冲动，所以她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青年才会想着在这里藏着等李牧一出来就狠狠揍他一顿。

白简始终站在那里，她甚至不敢打开手机，怕手机的光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来来往往经过不少人，却始终没有见李牧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白简看了看手表，已经三点了。想着可能没那个运气，白简活动了已经蹲麻了的双腿，正要从躲着的地方出来，突然听见了李牧的声音，她又连忙躲了回去。

最开始是好几个人的声音，但声音越来越弱，发出声音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李牧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都他妈去开房吧，早晚死在女人床上！”

白简悄悄探出头，果然发现他的狐朋狗友纷纷搂着不同的女人上了各自的车，只剩下他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跌跌撞撞往巷子口走。

当李牧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白简看准时机，随手在地上抹了一把灰，飞快地窜出去在他眼前一抹。

李牧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大跳，再加上晚里被蒙了灰，一时间疼得他睁不开眼，只能到处伸手去探，嘴里还叫骂着：“哪个狗日的在这里阴老子，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挑。”

白简压低了声线，绕到他身后，轻轻说了句：“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