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遇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饭,咽下去之后才开口:“白警官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受伤的好像是手,自己吃饭是有些不方便,那就有劳白警官喂一下我了。”
白简看他脸上的笑意,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把勺子放进饭盒里,没好气地说:“那雷医生还是别吃了,好好工作吧。”
雷遇抓着她的手,又舀了一勺饭,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开始耍无赖:“可是突然觉得胃里好空,要是不能吃点东西,估计也没力气继续研究了。”
白简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认命地一勺饭一勺菜地喂他,面前的男人倒是吃得香,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女孩咬牙切齿的样子。
艰难的喂他吃完饭,白简动作麻利地把桌上的垃圾收进袋子里,然后提起来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脚一勾把门带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男人看着禁闭的门,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
好不容易把手头的事情忙完,雷遇静静地看着工作台等待着检测结果,结果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打开门,走到一队的办公处,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道:“你好,你们白队在哪儿?”
“您是白队请来的顾问雷医生吧?白队在办公室里,”被问到的苏离先是一愣,然后手指了白简办公室的方向,回答道,“您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雷遇说着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说了句“请进”后,他推开门走进去。
“这是我刚做的检测报告,你先看一下?”
“嗯。”白简接过来,仔细地翻看着。
“看得懂吗?”
“麻烦雷医生讲解一下了。”
“报告上专业术语比较多,我简单跟你说一下,”雷遇走到她的椅子边上,右手撑在桌上,受伤的左手随意地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主要检测的结果就是这些孩子的体内有少量彼此的基因结构。”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吧,正常的亲生父子之间的DNA基因的匹配度至少是90%以上,但是我们目前发现的十四具尸体与亲生父母的DNA匹配度只有80%左右,甚至在其他死者那里提取到的基因样本会和某位死者的父母有30%-40%的相似度,这个在医学上是很罕见的。”
“没有巧合的可能?”
“有倒是有,”雷遇看着她,“但这种几率小的可怜的巧合本就难得一见,现在你这里一下子出现十四例。你是警察,应该比我更能明白,巧合太多就是必然。”
“所以你觉得是人为?”
“是。”
“这些孩子是彼此基因的载体?”
“更准确的说,这些孩子是凶手的试验品,凶手应该是想通过一些技术手段人为改变基因结构。”
“这种方法真的可行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是这种实验需要过硬的专业知识,作为试验品还得抱有必死的决心,毕竟这种改变基因的实验有很大的风险,”雷遇神色严肃,“所以我学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残忍的活体实验方式,凶手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相当于把这些孩子往死路上带。”
“还有呢?”
“还有就是造成死者死因不一致的原因,应该是体内本身的基因和注射的基因或基因类药物互斥。关于这个问题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会产生的变化和反应也不一样,所以在两种甚至更多中基因在他们体内相互排斥的时候,实验体会最先因为承受不了而崩溃。有的是先从脑神经开始,有的从心脏开始,所以就出现了神经麻痹、心脏麻痹等不同的死因。”
白简长长地出了口气,靠在靠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雷遇说的话是在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她需要给自己一个时间去消化这些东西。
手被拨开放在身侧,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放在太阳穴出,一下一下地按揉着。
雷遇一边帮她按着,一边说:“别多想了,很多学医的都是疯子,见过太多死亡之后都麻木了,活体实验对于他们而言和普通实验是一样的,在实验室里,人类对于他们来说和小白鼠也没什么区别。”
“你呢?”白简蓦然睁开眼,转身看着他,“你也是这样的吗?”
雷遇望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一时间没有说话,片刻后伸手把她的身体重新转回去,伸手拂过她的双眼,让她闭上,然后继续按着:“都说了,别想这么多了。”
“笃笃笃——”
门外响起敲门声,白简睁开眼正襟危坐:“进来。”
“白队,”尹萌萌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来,“我们走了哦?”
白简低头看了眼手表,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她点点头:“走吧走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啊。”
“白队再见,雷医生再见。”
“嗯。”
尹萌萌转身离开,临出门时还不忘记把门带上。
白简站起身,对着雷遇说:“雷医生,时间也不早了,我该下班了。”
“嗯,是不早了,我先出去,在停车的地方等你。”
“我……”
像是料到白简一定会找借口推脱,雷遇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转身出去,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白简认命地收拾完桌面下楼,慢慢悠悠地磨蹭到停车的地方,雷遇还是靠在那辆宾利旁边,一看她过来就冲她招手。她原本想装作看不到,然后径直走到自己车前开车离开,可雷遇眼疾手快冲她招手,白简也不好再装看不见了。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雷遇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她却没有立马坐进去:“雷医生,我车还在这儿停着。”
“我知道,我会送你。”
“我的意思是,我要是不开车回去,明早上班不太方便。”
“我可以早上来接你,刚好我明天也回来。”
“不如这样好不好,”白简心生一计,“我开自己的车,跟着你走。”
“白警官会跟丢吧?”
白简没想到这么快会被他看穿想法,强撑着摆摆手:“不会不会,雷医生家我也去过,就算跟不上不是还有具体地址吗?”
“太麻烦了。”
“让雷医生明早来接我也很麻烦你。”
“白警官,”雷遇突然凑近,“你不会是害怕坐我的车吧?”
白简一听他这话,直接一咕噜钻进副驾驶,麻溜地系好安全带,随后拍了拍车门:“走吧雷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