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听罢,忙拉了立在身边的薛华麟道:“华麟,快向舅父问安。”
薛华麟闻言,乖顺的向李致禹行了一礼,随着薛蕴唤了声“舅父”。
李致禹望着薛华麟如此模样,不免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将那抹诧色淹没在笑意之中。“好好好,大家能来就是好事。”
随后,戴熙又向李致禹介绍了戴庭云和戴庭海。戴庭云仔细看了看李致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立在李致禹身畔的李瑾纭身上。李瑾纭发现戴庭云注视自己,顿时脸色一红,略显不自在的低下头不再作声。
李致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免抬起双目将戴氏两兄弟细细打量一遍,嘴边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众人在厅中絮絮叨叨了近一个时辰,终是将双方的情况都道了个明白,又询问了其他姊妹的近况,正聊得畅快,就见李葭含笑前来。
李致禹率先问道:“可是宴席备好了?”
李葭慌得应道:“正是,阿郎。”
李致禹笑道:“那就入席吧!”李致禹话毕,随即招呼众人随他去后厅入宴。
李葭忙颔首,倾身出门引着众人去后厅。
后厅位置颇佳,正置于荷塘之上,四周水中浮着翠碧连天的荷叶,池边柳树也是新绿绽盛。众人依序入了座,因之前已经熟稔,此时交谈闲聊便自在了不少。
条桌上不仅摆放着丰盛的膳食,李葭还在让后厨不断上菜品,那些异于海州的餐食令众姊妹吃得开心不已。
李致禹坐了首位,左右两边分别是戴熙和付徵凤。李瑾晟挨了戴熙坐下,顺势将薛蕴拉在身边,薛蕴自然也就把薛华麟落在了旁座。付徵凤身旁是李瑾彩、李瑾纭,高玉湘则紧挨着李瑾纭,高玉圭便靠了高玉湘一旁,戴庭云和戴庭海落在尾端,正好与李致禹相对而坐。
戴庭云总觉得李致禹有意无意间都会拿眼看他,虽然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但依旧让他有种如坐针垫之感。一顿饭下来,他竟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倒是旁边的戴庭海吃得甚是开心。
晚宴倒也不拖沓冗长,李致禹、付徵凤因为想着戴熙、薛蕴、李瑾晟等人长途跋涉前来,应该给与更多的时间休憩,因此就在晚宴结束后着人好生服侍众人早早歇下。
白马在薛蕴隔壁的房间住下,后期岫兵又与人给它添置了朝露苜蓿和泉水。岫兵虽然不知道为何一定要给一匹白马单独安排一个房间,但因薛蕴是李致禹亲侄女,作为家仆的他自然不会多言,只是觉得十分惊奇,况且他还见到这匹白马竟连辔鞍都未上。回到下人房中后,便忍不住与同住的褚良说起这事。
褚良是李致禹的贴身仆奴,虽与岫兵同为家仆,但在地位上还是比岫兵高出一些。
“你说这事可当真?”褚良睁着眼躺在榻上,望着岫兵问。
“自然当真。李管事也知道。”岫兵坐起身望着褚良道:“你说这薛小娘子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何会带着一匹不上辔鞍的马儿?难道她不知道,万一这马要是发起疯来,伤了人可怎么办?”
褚良见岫兵瞎操心,遂笑道:“人家薛小娘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者,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薛小娘子会不给一匹高头大马上辔鞍?她还不担心那匹上好的白马被别人惦记偷了去?”
岫兵听罢,道:“我可听说薛小娘子的阿耶是走茶路的。那她见过的马儿自然是很多,只不过为何偏爱这一匹呢?”
“你没见这匹白马是百里挑一,不,万里挑一的好马吗?”褚良道。
“万里挑一,你太夸张了吧!”岫兵笑道,随即栽头倒在榻上,叹气道:“不过我这辈子倒还真没有见过比那匹白马还好的马。对了,我还发现那匹马看人的神情,就跟人看咱们一样。”
“啥?”褚良听完,抬眸问道:“看人的神情?你观察得倒仔细。你咋不说那匹马还会说人话呢!”
“哈哈哈”岫兵听了褚良的话,顿时笑起来:“你这人挺好笑的。”
“我看你才好笑。”褚良不以为然道:“按照你这么说,那匹马是不是还得变身,保不准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郎君咯!”
岫兵继续笑道:“我觉得还是个俏丽的小娘子吧!”
褚良闻言,也忍不住跟着岫兵一同笑起来。
褚良、岫兵在房中的交谈声虽然很低,但却被立在窗外的那抹白影听得一清二楚,而那抹白影正是白沂。白沂因夜间闲着没事,遂循着府内陈设转了转,没想到四处房间都静寂无声,唯独这个房间里还有人在低声谈话,不免泛起好奇,停伫聆听,竟没想到是在谈论他自己。
白沂听了褚良、岫兵的谈话,嘴角微微朝上扬了扬,唇边轻轻蹦出声“哼”,然后略带情绪的道了声“俗不可耐”后,飘飘然朝着薛蕴的房间行去。他刚行了没多远,就听凌空传来一声水响。
水花溅起的声音。白沂静立在原地,暗咐道:这里离那处荷塘还有些距离,是什么东西跃入水中,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来了?
白沂沉吟片刻,施法将自己身形隐去,缓行到荷塘旁的翠柳之下。李府中的荷塘不大,却显得十分雅正清幽,或许跟李致禹个人颇有文人气息的审美有关系。
白沂来时,荷塘之上静寂如昔。良久后,便见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水花,细小而密集,一环扣着一环,仿若有人在水底敲鼓震荡得水面潺潺微动。
白沂见到微颤着涟漪的水面,嘴角泛起一抹了然笑意。这妖果真是有些不同!
“呃!”
一声闷哼,一个女子突从半空掉落,实实在在摔到地面,疼得蹙起眉头。不是梓毓又是谁?
白沂望着凭空出现的梓毓,心中微怔。她来这里干什么?为何还悄悄来?小殿王檀幽怎么不见踪迹?
梓毓忍痛起身,拍了拍沾满尘灰的衣裳,一抬头就看见四周蓦地冒出无数玄青色衣裳的妖侍,脸色不由一白。梓毓下意识拿眼看向荷塘的水面,但见那水面之上已立着个缥色衣裳的人儿,初眼看时,竟未辨出那人到底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