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云听罢,略略一愣。这小子怎么会知道我是如何将钊郎捆在身边的?难道他去查过我?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得到薛长冰吧?“三郎何意啊?”
王弗凌笑道:“既然大娘子知道凝香小娘子对月管事有意,而我对薛长冰有情,何不推波助澜,做个顺水人情?”
“这样做,恐怕不好吧!”杜灵云露出为难之色。
“阿娘……”薛凝香在旁听了王弗凌与杜灵云的谈话,心中着急。倘若她阿娘肯帮她,别说薛蕴现在还没有跟月管事成亲,哪怕就算跟月管事成了亲,依照她阿娘的手段,定能让她如愿以偿。
杜灵云回眸瞪了薛凝香一眼,对王弗凌道:“如此破坏他人姻缘,我可是头一遭啊!”
王弗凌笑道:“大娘子,你想想,若是我与长冰成了,那你就是我岳母,难道我不该孝敬你?”
杜灵云听完,略略沉吟。听王弗凌如此说来,似乎也有道理!之前本想着将薛长冰手中的那片茶园哄过来,没想到那丫头竟跑到海州李家去告状。倘若她依了王家三郎之言,成全了王家三郎的念想,难道王家三郎不孝敬她?只要她开口,想必他也不会拒绝将薛长冰那片茶园给她吧?
王弗凌见杜灵云默然无语,以为她不不愿意,遂道:“既然大娘子不替自己女儿筹划,那就权当我多嘴吧!告辞。”
“嗳……”杜灵云见王弗凌走得干脆,慌忙将王弗凌唤住,道:“三郎,莫急着走。”
王弗凌闻言,脸色转喜,道:“大娘子可是想明白了?”
杜灵云笑道:“三郎,我想问问你,你看上薛长冰是要娶她还是……”
“自然是娶她。”王弗凌脸上浮起悦色,道:“要是按照她阿娘家的家世来看,我多少还显得高攀了。”
“三郎若是决意是要娶薛长冰,那我便使使力气三郎若只是玩玩而已,那我便行个方便。”杜灵云轻笑道。
薛凝香听到杜灵云如此一说,便知道自己梦寐以求想要成为月华准娘子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忍不住在嘴边浮起得意笑容。薛蕴,我就要看看,你如何应付王弗凌?
“若是大娘子能行个方便,我定会厚礼回报。”王弗凌拱手道。
杜灵云含笑道:“三郎不要见外,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王弗凌大喜,道:“那大娘子,我今夜想夜宿薛宅,可行?”
杜灵云颔首道:“自然行。”
王弗凌听罢,喜不自胜,道:“大娘子、凝香小娘子,还请一道入席吧!”
杜灵云则道:“三郎请。”
随后,杜灵云、王弗凌、薛凝香三人重返席间,令薛钊、王庆岘等人颇感意外。不过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和谐的氛围淹没。
杜灵云果真没有辜负王弗凌的期望,在她的柔情蜜意的挽留之下,王庆岘因公务不便在此过多耽误外,王弗凌则获得了在薛宅住上些时日的机会。王弗凌得到这个机会后,很快就命小五返回王家府中取来酬谢的金锭,乐得杜灵云合不拢嘴。
胤沧因傀域有事务要处理,时常不在薛宅,他不在薛宅时就仍旧由蓝羽顶替他四处打点。
薛蕴自心头血被胤沧取走后,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表面上看似无大碍,实则身子一直都没有好转,时常会咳血,就如之前她看到李月琴呕血一样,只不过两人咳血的症状不同,始因也不同。
王弗凌在薛宅小住后,哪里肯放过丝毫面见薛蕴的机会。他每日早早就带着小五、六子去了薛蕴的院中,夜色降临还不愿意离开。薛蕴被王弗凌扰得十分烦恼,但碍于他是王县尉之子,不敢十分开罪,只能想法避开他。
这日,薛蕴趁着王弗凌还未前来,赶紧收拾了几本书卷,拉着月牙躲到了后山深林溪涧下的那个水潭边,支了张小桌两把小椅安静读书。
王弗凌在薛蕴的小院里未能寻到薛蕴,只见到鲁苒一人,询问了半天,鲁苒皆是一问三不知,气得他满心怒火中烧,随即差了近侍四处去找。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王弗凌另外的一名近侍在薛宅后山深林水潭边将正在看书的薛蕴寻到,立刻返回前来告知了王弗凌。
王弗凌闻言大喜,整理了衣裳和发鬓,问小五道:“如何?看起来。”
小五忙道:“俊!三郎今日显得特别的玉树临风。”
六子附和道:“对对对,三郎这副俊容,定会让薛长……长冰小娘子心生爱慕。”
“就你俩嘴甜。”王弗凌听完,喜滋滋道。随手赏了小五和六子一颗银裸子,喜得两人满脸开花。
“三郎,我们这就过去吗?”六子问。
“去,当然现在就去。”王弗凌正色道。
“三郎,长冰小娘子在读书,你要不要……”小五在旁道。
“嗳,我也应该拿本书是不是?”王弗凌得了小五提醒,立刻道:“快,去找本书来。”
“三郎,我拿着呢!”六子从身后举起几本书卷,得意的朝王弗凌挥了挥。
王弗凌大喜过望,忙从六子手中抽了一本,看了看封面,又翻阅了书卷内容,顿时气得“啪”的一下砸回六子怀中。“玉楼春?什么东西?……我去,六子,你想害死我呀!”
六子被王弗凌砸得一脸懵然,怔怔不知所措。
王弗凌随即将六子手中的另外几本翻看了一遍,那几本书卷不是春意撩人的图册就是满目极尽撩拨的段本,气得王弗凌全扔回六子怀里。“你给我拿些什么书来?还在那里嘚瑟。”
“三郎,你平日不是最喜翻看这些吗?”六子委屈道。
“平日是平日,今日不同。再去找找,还有其他书卷没有?”王弗凌道。
“三郎,我们就装了这几本,其他的没有了。”六子哭丧着脸道。
王弗凌听毕,忍不住瞪了小五和六子一眼,提足朝着薛蕴所在的溪涧水潭行去。
小五在王弗凌身后小心翼翼跟着,试探问道:“三郎,那你怎么去取悦长冰小娘子呢?”
“我自有办法。”王弗凌在心中拿定主意后,走得像阵风似的,令跟在身后的小五和六子一路小跑得气喘吁吁。
王弗凌到了薛蕴所在之地,远远就望着薛蕴斜倚在小椅上,手中持着一本书卷看得津津有味,而月牙则在水潭边,用一支生满绿叶的树枝玩水。曙光从林间斜入,洒下一束束微曦光晕,令人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你看,长冰小娘子是不是很美?”王弗凌痴痴的望着潭边专注翻阅书卷的薛蕴,对跟在身边的小五和六子道。
小五和六子赶紧齐声道:“美,得确美。比传闻中的好看多了!”
王弗凌托腮立在原地未动,道:“早就听说薛家的女儿个个貌美如花,如今见了,果真如此。不过,我最喜欢薛长冰这副小模样。秀外慧中,温雅端静。若是娶来放在家中,那可是个活门面。”
小五忙道:“三郎说得是。长冰小娘子能够嫁与三郎,那可是她修来的几世福分。”
“对对对,那是她祖宗坟头烧高香。”六子附言道。
王弗凌闻言,竟意外的沉色,道:“胡说什么?倘若按照她外祖父的家世,我们可不一定高攀得上。”
小五和六子闻言,面面相觑,齐声问:“为何?”
“她外祖父虽然是武官,但品阶却比我阿耶的高,而且海州李家府上与皇城月府貌似有些关系。据说那位皇城得宠的贵妃娘娘曾亲赐了一只玉葫芦给李家,尽管不知亲赐葫芦是因为何事而为,但我明白葫芦的意喻是婚姻美满且多子多孙之意。你们觉得我是高攀还是低就呢?”王弗凌望着小五和六子问。
“这……”小五和六子既不敢说高攀,自然也不敢言低就,只得嘿嘿干笑了两声。
王弗凌没听到小五和六子答言,遂道:“你俩就在此处给我待着,不准过来打扰我跟长冰小娘子谈话。”
“那,那个小丫头呢?”小五指了指蹲在水潭边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月牙。
王弗凌蹙眉道:“只要敢妨碍我与长冰小娘子聊天的人,一律给我清理走。”
“是,三郎。我们马上去处理。”
小五和六子得了王弗凌的指示,赶紧提脚朝蹲在水潭边的月牙奔去,很快就捉着大声喊叫的月牙避到远处。
薛蕴本在专注看书,没想到会发生月牙被王弗凌近侍捉走的变故,慌忙将书卷放置在小桌上追了过来,然,她还没有追出多远就被王弗凌截住。
“长冰小娘子,你要去哪里?”王弗凌挡在薛蕴身前,眸中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王……三郎!”薛蕴诧异的赶紧止步,朝后退了两步,道:“你怎么来了?你捉月牙干什么?快把她放了。”
“长冰小娘子,你别害怕。”王弗凌步步靠近薛蕴,将薛蕴逼回小桌边跌坐在椅上。“我来,不过是为了争取多些与你相处的光景罢了。”
“那你将月牙捉走干什么?”薛蕴急道。
“她妨碍我们谈话呀!”王弗凌自顾自坐到另一把小椅上,含笑道:“我就想与你单独待一待而已,又不会吃了你。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王三郎,我敬你是县尉之子,又是客,所以不愿跟你计较。”薛蕴警惕盯着王弗凌,道:“你赶紧将月牙放了!”
“我知道自己是客,客随主便嘛!主人在看书,我这客人是不是也要跟着看书呢?”王弗凌似笑非笑,双眸紧盯薛蕴。
薛蕴闻言,脸色不由微沉。
王弗凌见薛蕴未言,遂将臀下小椅朝薛蕴所在的地方挪了挪,笑道:“长冰,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见你一面吗?若不是没机会,说不定你就不可能跟那个劳什子月管事定亲了。对了,既然你俩定了亲,为何不见月管事行个三书六礼呢?”
三书六礼?对啊!薛蕴听完王弗凌之言,不觉心中暗自纳闷。自己被阿耶和祖母指定给月管事做了准娘子,月管事作为夫家,他是不是应该将此事报与家中长辈,然后与薛家行立婚约书礼呢?
王弗凌未闻薛蕴言语,继续道:“看来,那位月管事并未将你放在心上啊!长冰,不如你嫁与我,我会将你当作宝贝似的抔在手心里,绝对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王三郎,我们认识不过才几日,你何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嫁给你?”薛蕴看定王弗凌反问。
“这跟自信没有关系。”王弗凌笑道:“长冰,我喜欢你啊,打心里的喜欢!我王弗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子。薛长冰你还是头一个!”
薛蕴对于王弗凌突如其来的热情难以消受,不悦道:“我既被阿耶和祖母指定给了月管事做准娘子,那我便不会朝三暮四。”
王弗凌欺身近来,道:“你这哪里是朝三暮四,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我听闻月管事是来自皇城,你想想,你若真嫁到皇城去,你这辈子恐怕也难以再回来一趟。你的祖母若是思念你了怎么办?你若是想念你阿耶姊妹们了怎么办?对吧?”
薛蕴对王弗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辞不为所动,道:“王三郎,你若是为了让我离弃月管事,那你可以走了。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会因个人之故而背弃阿耶和祖母的决定!”
“长冰,你这不叫孝顺,你这是愚孝知道吗?我跟你讲,并非长辈所言都是对的,我们要有自己的想法才行。”王弗凌继续劝道。
“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是想横插一足,还是挑拨离间呢?”薛蕴脸色淡然,言语犀利。
王弗凌见无法说动薛蕴,遂收敛耐心,冷笑道:“薛长冰,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端了架子,我告诉你,我对你是势在必得!”
薛蕴见王弗凌露出一副无赖相,不觉笑道:“果真跟我听到的传闻相同。”
“什么传闻?说我纨绔浪荡对吧?”王弗凌眸中闪烁愠色,起身靠近薛蕴,将双手撑在薛蕴所坐的小椅扶手上,冷笑道:“我王弗凌看上的女子,就没有能够逃脱我手掌心的。要不,你试试?看是我先得到你,还是你先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