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
齐国远这个人,也不只会吹牛逼。
至少人家在造谣方面,还是很有本事的。
当然了,这可能得益于平时太会吹牛逼,因此很会造势。
他想起晌午后喝剩的甜汤,带着它偷摸出了军营,然后找个地方,将它撒在地。
走到半路,在将士们平日打水的小溪边,寻摸到几块相对扁平的鹅卵石,偷摸揣在身。
然后回到军营,拿出平日里修正乌金锤的小刀,开始在鹅卵石刻字:
代汉者,当涂高!
一个!
两个!
三个!
......
他一口气足足刻了十来个。
趁着夜色浓郁,以起夜为由,摸出军营,将它们放回了小溪边。
等到第二天清晨。
齐国远方才从梦中苏醒,便有消息传了过来。
“将军。”
“大清早的,干嘛!”
士兵指着外面,兴奋地道:“代汉者,当涂高!显奇迹了,小溪边发现了鹅卵石有字,外面还有爬虫奇怪的组成了字!”
齐国远揉了揉眼睛,不以为意地道:“哦,知道了,大营的反应怎么样啊?”
士兵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士兵们都在议论,这涂高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天子都被劫走了,汉室可能要亡了,这是天的预兆啊!”
谶纬学!
盛行于两汉时期。
“谶”是方术假托天象编造的隐语;
“纬”是儒生假托先贤攥写的书籍。
谶纬结合,就是一种将自然变化与政治生态结合的预言。
当初张角的十六字方针,便是一种谶语。
盛行在雒阳的“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尤不生”,同样是一种谶语。
它的威力可见一斑。
一个扰乱了大汉统治的根基。
一个差点要了董老狗的性命!
而现在的“代汉者,当涂高”,也是一种谶语。
它自然在盟军中,掀起了一波浪潮。
袁术大营。
中军大帐。
袁术皱着眉头,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反复咀嚼着同一句话。
他扭头望向一个慈眉老者:“军师,你博学多才,当知这涂高是什么意思,不妨给我解释解释,如何?”
慈眉老者唤做阎象,他长出口气,轻声道:“主公,您相信这个干嘛,难道您不觉得,这东西来得非常诡异?”
袁术瞥了一眼阎象,不客气地道:“谶语来得自然诡异,否则怎么能代表天的旨意呢,如今汉室衰微,连天子都被劫走了,这是亡国之兆啊。”
“主公!!!”
阎象恳切地行了一礼:“汉室虽然衰微,但仍旧是我等君主,主公万不可心生异端,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你说什么?”
袁术扭头瞥了一眼:“我怎么了?你的意思......莫不是这谶语......跟我有关系?”
嘶~~~~
袁术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反复咀嚼着『涂高』二字。
“涂,既途也!”
“途者,路也!”
“我袁术表字公路,这谶语指的莫不是我袁术?”
袁术像是get到了关键点一样,顿时兴奋起来,他扭头望向阎象,交口称赞道:“哈哈,军师不愧是军师,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呐!
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天下诸侯,以我袁家为首,诸侯伐董,也尽皆我袁氏故吏,此正合预兆!
那贱婢生的杂种不过是个渤海太守而已,我袁术可是后将军,他如何能够和我比,况且此时有谶语印证,我袁术才是真主!”
阎象一脸懵逼。
那表情像是在叹服对方的智商。
神特么,毫无关联的东西,竟然可以这么牵强的组合在一起。
这脑回路......
未免也太奇葩了。
袁术长出口气,端坐回首,仿佛这一瞬间,他就已经不是他了,而是头戴珠帘冠,身披九龍袍的帝皇,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不过......
他也只是装模作样而已,还没有真正进入角色,只是大脑的潜意识里,已经将他想象成了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军师,你替我告诉那贱人,刘虞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当皇帝?我袁术......”
说到这里,袁术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太狂了,长出口气,压制下来,摆了摆手:“罢了,还是我亲自跟他说吧,扶持刘虞为帝,我袁术绝不同意!”
“主公......”
阎象才刚开口,袁术当即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吧,我是不会冲动的,那贱人在盟军中也有不少势力,我没那么蠢!”
“......”
阎象懵了。
没那么蠢吗?
分明就是很蠢啊!
否则怎么能从那莫名其妙的谶语中,得到这样诡异的答案。
当真是愚不可及,蠢得要命!
“报~~~~”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一个声音。
从帐外转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主公,外面有个自称刘基的人,说是从雒阳而来,有礼物要献给主公!”
“礼物?”
袁术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一旁阎象嘱咐道:“主公,董卓已经烧了雒阳,盟军中唯有刘昊杀入了雒阳城,此人很可能是那刘昊派来的,您要小心应对呐!”
袁术嗯了一声:“知道了。”
没一会儿。
刘基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中军大帐,他怀中抱着个丝绸制的包裹,不能全礼,只是鞠了个躬:“在下太学博士刘基,见过后将军。”
袁术打量一番刘基,饶有兴致地道:“听说你有礼物献给我?是什么东西,拿出来吧,也让我开开眼!”
“这......”
刘基故作神秘地瞥了眼身旁的阎象,以及帐中四周的侍卫,然后给袁术打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白,这东西不足为外人道也。
袁术还没有发火,一旁阎象已然大怒:“大胆,竟敢在此撒野!”
袁术摆了摆手:“军师不必担忧,谅他那小身板,也伤不了我,你们暂且退下,就在帐外侯着,他若干造此,我会给尔等下令的。”
阎象不得已,只能拱手道:“诺!”
言罢,带着侍卫离开了大帐。
袁术长出口气:“拿出来吧。”
刘基确保四下无人,方才开口:“其实,这件东西我家主公本想让我献给袁绍,但当我来到大营时,却得知谶语『代汉者,当涂高』,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将其献给袁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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