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令仪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她虽不骄矜,但也是千娇百宠被捧着长大的,虽说她向来稳重,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见乐明璟当众这样诋毁她,乐令仪也不想给他留什么好脸色看了。
离开永福宫后,处安就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起来:
“皇上如今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脏水泼在了咱们殿下身上,也不知道萧佩瑶那个狐媚子给皇上下了什么**药,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有这样的城府和手段,到底是咱们小觑了她。殿下也实在是脾气太好了一些,若是放在从前,先帝或是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哪里有人敢对殿下如此不敬。”
乐令仪虽然心中生气,到底还是你至尚存,但是毕竟这是在宫里,隔墙有耳,无心之话在别人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本宫同你说过多少次了,皇上的事情岂是你们能议论的,若是下次再让本宫听见你们口出狂言,你们就不要在本宫身边服侍了。”
待姑姑离开之后,冷静下来的乐明璟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的失言,但是如今他已早不是当年无人问津的皇子了,再不能为自己的过错向任何人低头,天子是永远不会错的,这还是当年姑姑教给他的道理。
“陛下,娘娘她已经醒了,只是娘娘刚刚得知自己小产,此刻胸闷郁结,心情不佳,对身体的恢复大为不利,想来娘娘此番是要调养休息几月才能再度侍寝了。”
听到这话的各路妃嫔无一不在心里笑开了花,宠冠六宫的淑妃娘娘被挂上了绿头牌,皇上又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妃嫔们虽然面上还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却早就有了自己的盘算。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乐明璟还是不能立刻接受这样一个消息,若是说他对淑妃有多么的情深意重倒是的确不见得。说到底,也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一开始他对淑妃青眼有加,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姑姑的伴读罢了。况且,淑妃刚刚进宫时淡漠如雪,拒人于千里之外,后来又忽然转变态度,对他热情似火,这样的反差感给了乐明璟莫大的满足感。
他对淑妃腹中这一子如此在乎,说到底还是还是因为朝堂上的那些声音。他年岁尚小,身上有没有战功,朝堂上的老臣对他大多不服,如今政权大多都掌握在太皇太后手上。皇祖母曾言,只要皇子出生,她就归还大权,淑妃有孕,对乐明璟而言实则就是雪中送炭。他期待的不仅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唾手可得的皇权。
或许从前他的确对皇位没有什么热衷,对权力没有这么大的**,但是如今,他真切的坐在这个位子上,享受着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一切就不一样了。他逐渐的开始不满足于自己手上现在所拥有着的东西,不满足做一个没有实权,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毫无权势的傀儡。不过他的确没有想到第一个怀上皇子的时候,乐明璟也是懵的,他不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况且他对萧佩瑶实在算不上有多么的深爱,萧佩瑶的身份存疑他也不是不知道。到底也是受到过数位文臣武将培养起来的皇子,这点政治嗅觉还是有的。
但是这个孩子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太皇太后给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他知道一个身份不明的妃子生下来的孩子对他的皇位有多大的影响,但是他还是想让淑妃生下这个孩子。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等淑妃一生下这个孩子,自己重新掌握了政权之后,在了无声息的了结了这个孩子,若是淑妃对他的确有不臣之心,日后他定然也不会让她好看。
其实他也清楚,太皇太后对他说的那番话算是密谈,除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之外无人在场,皇祖母是个做事及其谨慎的,不瓜熟蒂落之前她不会对外放出一丁点消息,这件事想来姑姑也是不知情的。乐明璟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但是事已至此,总没有回头道歉的道理。
“淑妃小产,皇后看管后宫不严,竟出了这样大的差错,念在皇后对此事并不知情,只罚俸三个月小惩大戒。朕给你五日的时间,务必查清此事。身体虚弱,这段时间就不用去中宫请安了,宫中妃嫔无事也无需来永福宫。皇后,你可有意见?”
皇后此刻还处在皇上竟然怒斥长公主的惊讶中,听到皇上突然提到自己,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仔细回味过来之后,皇后虽然不满皇帝对自己的迁怒和责罚,但是也不敢明面上有什么怨言。自己虽然在宋家未出阁的时候千娇百宠,脑子并不是怎么太清楚,但是如今进宫之后她也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和地位,皇后再怎么尊贵,也是处在皇权之下。
“臣妾知错,淑妃妹妹此事到底是臣妾处事不周,监管不明,才让宫中的小人有这样的心思,酿成大错,臣妾日后一定闭门自省,还请皇上赎罪。”
宋家的皇后如此听话倒是有些出乎乐明璟的意料,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他需要宋家的兵权,不得不迎娶宋家的女儿为后,但是他对这位并不算是十分美貌的皇后,实在不算得上是喜欢。如今见她如此听话懂事,心中也快慰了不少,好在他的后宫之中,还有一两位算得上是听话的。
既然事以至此,淑妃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必然生不出来的了,他也不愿在此地再多做停留,不过是一介妃嫔罢了,况且她身份不明,是否是萧家的大小姐还说不准。
慈宁宫。
凤髓香的气味在慈宁宫萦绕,看上去静谧祥和。
“听说皇上昨儿苛责了仪儿?是为了淑妃的那个肚子的缘故吗?”
太皇太后用簪子拨弄着香炉里面的香灰,漫不经心地抬头问道。
寝殿中此刻除了褚嬷嬷和几个伺候太皇太后的老人之外再无旁人。虽然慈宁宫守卫森严,都是经年累月的由太皇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但是太皇太后戒备心极重,有些私密之事,旁人是一星半点也不能接触到的。
“老奴昨儿也听了一耳朵,皇上如今也是大了,太皇太后也得好好的同他说上一说才是,长公主好歹也是皇上的长辈,皇上怎能如此对待长公主。若是因为旁的事倒也就罢了,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位妃嫔。”
太皇太后将香炉的盖子合上,随手将价值连城的白玉簪子也一并扔了进去。
“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