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没有什么晚唐的瓷瓶,也没有任何档案室里相关的东西,只有一个清瘦的女孩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蜷缩着,手里还握着半个没啃完的苹果,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惊恐不安的瞪着。
韩季云对这双眼睛最熟悉不过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搜罗半城的珍宝,此时竟成了言伊,也许是酒喝多了,怀疑出现了幻觉。
“部长,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守在门口未曾离开的司机,惊骇道。
韩季云怔了怔,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闫振武虽面容谦和敦厚,眼神却有异色,他这个年纪用阅人无数来描述,都有点“小词大用”,可偏偏少有这种稚气冷清的女孩,看她惊恐的如小鹿一般,他那麻木释然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看来韩总今天是费了不少心思,别让小姑娘在里边呆着了,吓得脸色都不好看了。”
说罢,闫振武便大度从容的朝言伊递出手去。
韩季云早知这老狐狸平素道貌岸然,实则好色之徒,想必他是误会了,把言伊当成送给他的玩物,更让人担心的是,他竟然有欣然笑纳之意。
韩季云眼神肃然,手也先一步拉起了不知所措的言伊,温和的望着言伊责备道:
“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我吗,你怎么跑箱子里了?这不是让闫老看笑话了。”
闫振武手僵在原地,面色暗沉,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问道:
“这位是?”
“我未婚妻。”韩季云没看言伊,恭谦答道。
未婚妻?言伊难以置信的看着韩季云,仿佛听错一般,她还穿着去设备室做清洁时的围裙,头发也随意的绑成不碍事的丸子状,站在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韩季云身边,更像他的保姆。他竟然当着别人的面,没有丝毫难为情的介绍自己是他未婚妻!
“噢?我竟不知韩总订婚了,难怪平日里看起来清心寡欲,看来是有人管了。”闫振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言伊。
“还不见过闫老?”韩季云朝言伊使了个颜色。
言伊讪讪的,嘴巴打结一般,头也不敢抬道:
“闫,闫总好。”
闫振武微微颔首,笑道:
“原来这是韩总嘴里的稀世珍宝,我还全当逗我这无知老儿。”
“是我贪玩,不要怪,我先生,他精心准备的瓷器,被我落在家里了。”言伊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不知能不能让这位闫总消消气。
闫振武抬手制止,摇了摇头道:
“我现在到对什么瓷器也不是很感兴趣。”说话间,目光落在言伊身上。
“既然闫老兴趣索然,那韩某改天再来拜访,这次是我办事不利,扰了您的兴致。”韩季云虽神态谦卑,但语气很强硬。
“既然,带未婚妻来了,也别像从前一样来去匆匆了,不如在这多待一晚,这间会所老板最近搞了个什么深夜派对,我平日也不爱参加,总觉得都是些年轻人放松心情地方,你们俩也别嫌我这糟老头子碍眼,带我一块去见见世面。”
“闫总,今日怕不便……”韩季云推脱道。
“莫非真是嫌弃我。”闫振武面无表情问道。
“哪能,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闫振武满意的点点头,施施然踱步朝门口走去,临了想起什么来,意味深长道:
“对了!这庭院深深,可要看好你未婚妻,别走散了。”
韩季云虽面带笑意,可垂下的手攥的青筋凸起,他吩咐司机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韩季云像卸了甲一般,铛坐在床边。他紧皱眉头,习惯性的揉着太阳穴,似乎能降低什么疼痛。
言伊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事情朝最坏的结果发展,还连累了韩季云,看他为难的样子,她这个罪魁祸首竟一点办法也没有。
“部长,对不起!”
言伊把头深埋,虽看不清任何表情,却也知道满脸愧意。
“要不,我去和闫总解释清楚,瓷器是我拿的,我不是你未婚妻,和你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吗?韩季云心底深处好像裂开了一个口子,为什么所有人都和自己没关系。自小就是孤儿,像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无亲无故,独活于世。为了保她,不惜放弃苦心经营几个月上亿的合同,而她却不咸不淡的说“没关系”?
韩季云目光深似冰潭,寒气袭人,他突然起身,一步一步朝言伊走来。
此时的韩季云没了先前的温和儒雅,像一只愠怒的豹子,危险又傲慢,言伊不自觉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再没有其他可以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