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晖领成月进了自己的主殿于书案边坐下，取来毛巾仔细给她擦了脸和手。他动作熟练自然，像是做过很多次。

做完这些他挨她不远处坐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转身取了一本书兀自读了起来，才翻了两页就放了下来。

他遥遥唤了她一声，“阿月。”

见她仍静止不动宵晖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说：“你应该很是怨恨我吧。”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手，“可我始终不曾后悔，只可惜时光短暂，不能与你再多些时间相处。”

烛火静静燃烧，勾勒出宵晖眼中的柔软神情，他看着成月古井无波的眼睛，那里映出的是他。

就像是那面镜子，而镜子的深处是她停滞的时间。

成月很烦躁。

因为她又被系统坑了。

这件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她收到来自系统的私信，提醒她注意主线推进。但成月当时忙着背书，转手就点了删除已读，事后也忘得一干二净。

本来忘了就忘了，再提醒下她就是了，结果系统非但不提醒还直接下了惩罚。因为没有及时推进主线，成月被关进了小黑屋，实惨！

但是吧，成月觉得关就关了，结果没想到出来代班的是江寻月，更没想到她一出来就给成月惹了麻烦，吓得成月赶紧找客服把她弄了回去。

说回系统所谓的主线——原文中十月芥子楼清谈会。她身为前期头号反派，自然是要出来搞事的。

搞什么事呢？

给女主下药。

是的，就是这么刺激。但这个药不是普通的毒药，也不是那种吃完和男主开车去郊区的药。

这玩意儿学名绛心花，乃魔界特产。无色无味，也不要命，不仅不要命还能短时间提升修为。

唯一的缺点就是会对神志造成影响，宿主或痴傻、或疯魔，更有甚者为了使绛心花常盛而去夺他人的修为。

绛心花初时只是米粒大小的黑色花种，人服下后只在手腕上生一个黑色小痣，随着花种长大，小痣也会逐渐长出茎叶，最后开花。

炮灰反派尤思思能凭空诬陷女主与魔族勾结，也是因为女主被查出来种了绛心花。

话说回来也多亏了绛心花，女主前期才能一路顺风顺水，而后又有顾星烂帮忙免了绛心花对她的影响。

换而言之，绛心花就是女主的金手指。

成月看看时间，再有几分钟她就出来了。比起主线，她还有一件事相当在意。

她用着江寻月的身体，但是从那天的情况来看，江寻月并不是从此消失了。她一直沉睡着，只要系统需要就会出来取代成月。

最令她惊愕的是江寻月竟然管宵晖喊夫君，而宵晖当着两个弟子的面竟也没有过多解释，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成月苦思：难不成是我穿越到过去改变了过去？可如果那不是正确的剧情，是她改变后的，任务进度就不该涨，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寻月又是怎么和宵晖有了婚约？

种种疑问叠加在一起冲击着成月的大脑，黑暗中突兀的出现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本次惩罚已结束，即将返回大世界，请玩家尽快完成任务。】

紧接着白光一闪，成月一个踉跄，再睁眼时身边除了宵晖还多了两个全然陌生的脸孔。

一个腰间挂着酒葫芦蓄着胡茬，一个穿的像马上要去寻花问柳的公子哥，衬的一旁的宵晖格外正常。

这两人正是恒止和逸真。

成月一脸懵地看向宵晖，却见宵晖对着公子哥行了个礼，态度恭谦道：“多谢逸真师兄。”

逸真笑笑，“无妨，师弟若真谢我，往后多来我殿中走动走动，师兄天天看着恒止这张丑脸都要看腻了。”

成月没想到这两人就是九长老逸真和十二长老恒止，书中写恒止是被逸真一手教养大的，她此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应该反过来，不明白逸真到底是怎么教出恒止的。

她正发呆，宵晖忽然向她道：“成月，谢过逸真长老。”

“啊？”成月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了，她向逸真作揖道：“谢谢逸真长老。”

逸真点点头，语气温和：“你当谢的是你的师父，若没有他作保我也不敢救你。”

“救我？”成月喃喃自语，想到逸真的绝活就是招灵引魂。略一思量就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宵晖又为什么让她谢谢逸真。

如此一来也正好省了她去解释，不然宵晖问起来，她还真不知怎么圆。

成月转身就要去谢宵晖，哪知宵晖却不领情，只冷冷说了声回去了，就真的回去了。

两人一路无话，宵晖步子飞快，简直像是要甩掉成月一样。成月一边努力跟上他，一边在心里吐槽：都怪江寻月瞎喊什么夫君！

到了惹雪殿，宵晖目不斜视回了自己的寝殿，正要关门，成月一脚插进去，扒着门缝讪笑道：“咱们俩聊聊呗。”

宵晖抵着门冷冷道：“出去。”

“别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起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

宵晖看着她，惜字如金：“不必。”

“不是，前几天不好好好的，我还觉着咱俩关系有所缓和呢。你这连个解释的机会不带给的，”成月委屈巴巴的透着门缝拉住了他的袖子，“就当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听一听嘛！”

“过去的交情？”宵晖眯了眯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成月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往回圆：“现在的交情！哈哈，毕竟师徒一场嘛。”

这边宵晖冷着张脸没说话，那边成月立刻从门缝钻了进去。

她反手关好门，在他面前立着，跟小学生罚站一样，宵晖说坐，她才坐下。

“在这之前，能不能先问你件事？”

“说。”

成月搓着手深吸一口气，飞快问道：“阿月是谁？”

宵晖抬眸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但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成月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她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行吧，反正你不说我也知道。”

那个被你藏在心尖儿上的人，是雀翎对吧。成月很想这样问他，可她没有。

她只是无所谓地笑着，因为她知道雀翎早就死了。

成月努努嘴，继续道：“反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也不怕告诉你，我来太清是受人所托调查百年前的屠城案的。”

“谁让你调查的？”

“商业机密，哪能随便透露的。”

成月绞着手指，悄悄拿眼瞟他，“要不这样，我也不费那心思了，要不直接告诉了我，等我完成任务我麻溜儿的消失，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宵晖听得她的意思却是想走，桌底下的手指微蜷，脸上仍是平静如常道：“不如解释下你为何重伤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