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点着头在打瞌睡。

有人伸手敲了两下桌。

“叩叩。”

门房吓了一跳，头直接磕在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谁？！”他惊吓喊道，抬起头瞪大眼。

小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元宝哥？”门房惊喜喊道，随后又看见站在元宝身后的男子，眼神又是一亮。

“四少爷！”他高兴喊道，站起身。

“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回来了！”

消息如风一般传进了内院。

小纪氏听到消息跑出门。

“是序儿回来了吗？”她激动问道，手扶着门框倚靠。

院门外，纪序迈脚走了进来。

“儿不孝，给母亲请安。”他跪地行礼说道。

小纪氏忙伸手去扶。

“快起来，快起来。”她连连说道，眼泪无声流淌下来。

“我儿消瘦了。”小纪氏手摸着纪序的脸，满脸心疼，“快进来坐，母亲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

说罢，拉着纪序进了屋。

丫鬟忙里忙外地进进出出，院子里又热闹起来。

纪序饮着暖汤，听小纪氏在他耳边念叨。

“这一路坐车可辛苦了吧？身体还好吗？”

纪序放下茶盏，笑着抬起头。

“母亲不必担心，我一切都好。”他说道。

小纪氏仔细观察他的气色，发现与平日别无二差，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对了。”小纪氏忽的想起一事，高兴说道，“你表妹来家里了。”

纪序刚回来时是先去了纪老太太的院子准备给纪老太太先请安的，得知纪老太太和表小姐出门去了，他才来见的小纪氏。

“是言表妹吗？”他问道。

因为不是一母所出，他们这房和另外几位姨母所生的子女都不太亲近，能让小纪氏如此高兴，让纪老太太乐意一起出门逛逛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位常年居住在凉州的佟佳言了。

小纪氏抿嘴一笑。

“你怎么猜到的？”她笑着说道。

纪序微微一笑。

“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佳言长什么样吧？”小纪氏高兴道，“数年未见，佳言出落得已经很是亭亭玉立了，比你其他两个姨母生得闺女可漂亮多了。”

纪序无奈失笑。

“母亲……”他喊道。

小纪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捂着嘴巴睁大眼，随后又松开手，笑了。

“怕什么，我说得是实话，再说，她们也听不到呢。”她满不在意地说道。

纪序摇摇头。

母亲的性子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

小纪氏说完又开始关切地看着他。

“饿了吧？”她问道。

纪序想了想，点头。

“那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吃。”小纪氏说道。

她说着，就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住，高兴地回头。

“娘今天给你做个你从没吃过的东西，保证你喜欢！”她兴奋地说道，说完就往厨房而去。

留下纪序坐在屋里，看着她高兴离去的背影，不觉陷入沉思。

总觉得这次回来母亲身上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

布衣阁里，两位绣娘垂首站立，皆有些紧张。

掌柜的看向坐在上首的纪老太太。

“老太太，人已经到了。”他说道，垂首恭敬侍立。

纪老太太看了一眼佟佳言。

“有什么事就问表小姐，表小姐的话就代表我的话。”她说道。

掌柜的心中一凛。

老太太这是给表小姐撑腰立威来了。

刚刚这句是敲打他呢。

这样一想，掌柜的忙端正了心态，侧身再面对佟佳言时，态度一下恭敬了许多。

佟佳言看着不安站在后面的两位绣娘。

“上次我让掌柜的转告你们今天各自准备一件绣品带过来，都带过来了吗？”她问道。

有了纪老太太方才那番话，两位绣娘此刻更不敢轻视眼前这位漂亮年轻的表小姐了。

“带了带了。”两人连忙点头说道，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绣品。

青桔上前，从二人手里接过绣品，边看边回到佟佳言身边。

两件绣品。

一个是绣有梅花的帕子，一个是绣有荷花的荷包。

虽然不是一类物件，但至少都绣了花。

佟佳言仔细翻看这两样绣品。

“帕子是谁做的？”她问道，举着帕子抬眸看向两位绣娘。

体型稍瘦的绣娘站了出来。

“是我。”她说道。

佟佳言看着她。

单从外表来看，这位绣娘明显要比另一位绣娘过得更辛苦一些，她体型消瘦，身上穿的衣裙是粗制棉布做得，洗的虽然干净却也能看出有些旧了。

佟佳言又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眉眼之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但眼神依然清亮，看人时虽有胆怯，却很诚实规矩，不乱瞟乱瞥。

从初印象来看，这位绣娘给她的感觉要比另外一位乱瞟乱看的绣娘好。

“针脚缝得不错，很细密。”佟佳言说道。

田素娥没想到自己被点出来会受到肯定，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不敢当小姐夸奖。”她惶恐低头说道。

佟佳言摇头。

“不是夸奖，是实话实说。”她说道。

田素娥愕然，随即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纪老太太。

这、这……这东家小姐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第一次听人将夸奖说不是夸奖是实话的。

不过，听完田素娥听完心里倒是踏实多了。

另一位绣娘在旁有些瞧不上地看着低头的田素娥，冷不防瞧见东家表小姐忽的朝她看了过来，心中一紧，忙站直了身体。

“你可以回去了。”佟佳言说道。

绣娘闻言一愣。

这就可以回去了？

掌柜的将她带出门后转身要回，绣娘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掌柜的，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特特说叫我过来却什么也没问我就让我走？”她一脸不解地问道。

掌柜的瞥了绣娘一眼。

“表小姐的心思你别猜。”他说道。

毕竟连他也没看懂。

当然这话他可不会和绣娘说。

掌柜的回到布衣阁，正好听见佟佳言问田素娥。

“你愿意和布衣阁签死约吗？”佟佳言问道。

田素娥愣住了。

掌柜的愣住了。

青桔挠了挠脸。

纪老太太不动如山端起茶杯喝茶。

“死约……是什么约？”田素娥颤抖着声音问道。

佟佳言微微一笑。

“就是终身专属合约的意思。”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