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序身体一向不好，舟车劳累，小纪氏心疼他，吃过饭便让他回自己屋子休息去了。

元宝守在书房，看着纪序在书案前挑来挑去。

“你说，砚台、书画、诗集，送哪个给表妹作见面礼好？”纪序问道，一手拿着一本诗集，一手拿着一块砚台。

元宝想都未想。

“哪个更贵送哪个好了！”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纪序抬眸看了元宝一眼。

“非金钱所能衡量也。”他一板一眼地说道。

元宝啊了声，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

“不用钱算啊，不用钱算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那少爷你更喜欢哪个就送哪个好了，把最喜欢的东西送给表小姐，应该可见少爷的诚意了吧？”

这回总该没说错吧？

纪序失笑。

“难取舍。”他严肃道。

元宝：“……”

“少爷，那……那要不您全都送了吧。”他一脸纠结地说道。

全都送了就不必再烦恼该送哪个好了。

纪序忍不住笑出声。

“嗯，说得有理。”他点点头道。

元宝瞄瞄纪序，然后就偷偷挺起了胸脯。

丫鬟过来传递消息，说老太太和表小姐回来了。

纪序便带着元宝去给纪老太太请安。

一进门，纪老太太便拉着纪序在身边仔细打量。

“还好，还好，去温泉庄子上住一趟果真气色好了不少。”她说道。

纪序笑着任由纪老太太打量，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佟佳言。

纪老太太给两人介绍。

“这是你亲姨母的女儿，你的表妹，佳言。”

佟佳言施礼。

“表哥。”她喊道。

纪序回礼。

“表妹。”他也喊道。

纪老太太含笑看着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表兄妹二人，心中突地冒出一个想法来。

==

管妈妈被纪老太太敢了出去和元宝团聚。

“在庄子你没给四少爷惹祸吧？”管妈妈问道。

元宝和纪序同岁，性子却没纪序稳重，但纪老太太和小纪氏都喜欢他的活泼天真，一致认为让性子和纪序完全相反的元宝来陪伴照顾纪序，可能会对纪序更好。

“没有，我能在庄子闯什么祸啊？”元宝不高兴地反驳道。

管妈妈太了解自己的孙子了。

“上次你不就把庄户养的鸭子给放飞了？”她白着眼说道。

元宝：“……”

“那次是意外。”他红着脸强行解释道，“庄子上养鸭子的那个大嫂子明明说这鸭子不会飞的。”

管妈妈忍笑。

“还有上上次。”她说道，“你被人家的狗追了十里路，多亏了四少爷教你把骨头扔了。”

元宝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

“那、那次也不能怪我，我只是吃肉路过，谁知道那家人的狗绳子没系紧，狗闻到肉香一点礼貌也不懂就开始追着我叫了，吓死我了都。”元宝辩解道。

“好好好，怎么都是你有理。”管妈妈说道，无奈摇头。

她盯着元宝又圆了一圈的脸，很是无语。

“明明是让你陪四少爷去庄子上静养，结果回来四少爷没胖，你倒又吃胖了一圈。”她瞪着眼说道。

元宝嘿嘿傻笑。

四少爷吃的不多，庄子上的鸡呀鱼呀最后都进他肚子里去了。

管妈妈忽然小声喊住元宝。

“你过来，我问你件事。”她压低着声说道。

又来了，又来了。

元宝一脸愁眉苦脸。

“祖母，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从我这里偷偷打听四少爷的事啊，这样搞得我好像个叛徒哦。”他苦恼地说道。

管妈妈瞪了他一眼。

“老太太关心四少爷，我不问你问谁！”她说道，“四少爷在老太太面前只会说自己很好，说自己没事。只是跟你打听四少爷的身体情况，又没让你做其他，怎么就是叛徒了？！一天天的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

管妈妈说着重重敲了元宝头一下。

“哎呦！”元宝吃痛喊道。

管妈妈瞪着他。

元宝瘪了瘪嘴。

幸亏他早跟四少爷报备过了，四少爷对此事也是默许的态度。

“还和以前一样。”他最后说道。

==

看着佟佳言随纪序一同离去，纪老太太坐在屋里望着门外久久不语。

小纪氏心无城府，一脸的笑意。

“佳言倒是和序儿很聊得来。”她高兴说道。

方才就看他们表兄妹二人一问一答的聊天去了，小纪氏高兴茶都忘了喝。

纪老太太沉默地看着门外。

“我都不舍得让佳言走了，娘——”小纪氏回头喊道，“不如我们给佟家去封信，就说佳言以后就留在苏州由纪家照顾了吧？”

顿了顿，她又嘀咕了一句：“反正他们照顾也照顾不好。”

纪老太太看向小纪氏。

她哪里不想将外孙女留在自己身边照顾教养，只是世道艰难不被她们所控制。

一年两年住在纪家倒也罢了，只要佟家真不管不问，她乐得一辈子养着佟佳言。

可现实是佟家到底是佟佳言的祖家，佟长卿仍在，她的婚事都还掌控在佟家手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虽是佳言的外祖母，可在生父面前，说话的分量到底还是没有佟长卿的分量重。

人言可畏。

世人的唾沫星子也会淹死一个人。

她心有牵挂，所以就有顾忌。

她不能不管佟佳言在外的名声。

除非……

“娘……”小纪氏神秘兮兮地喊道，忽然凑了过来。

纪老太太一偏头，正对上小纪氏闪闪发亮的双眼。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您觉得好不好。”她略显兴奋地说道。

纪老太太：“……”

小纪氏眨眨眼。

“您觉得序儿和佳言在一起怎么样？是不是很般配？”她有些激动地问道。

纪老太太立刻就明白了小纪氏的意思。

“我是真心喜欢佳言，若是佳言嫁到了纪家，不就正好一举两得，可以一直将她留在我们身边照顾了吗？”她说道，越说越兴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

等不到纪老太太回应，小纪氏没忍住又喊了一声。

“娘，您觉得如何？”她问道。

纪老太太合上眼皮。

“再说吧。”她说道，又突然睁开眼睛叮嘱小纪氏，“这些话不要在孩子们面前提起，免得他们日后相见尴尬。”

小纪氏微微一愣，情绪不高地哦了声。

纪老太太再度合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