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水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全力奔跑,他自己清楚的知道,如果脚步稍慢,这具在人世间有过四十几个春秋的皮囊就会沦为身后猛虎的盘中之食。
他着实没有想到小老虎竟然会这么阴险。
他这一生只见过“放狗咬人”这种卑劣的行径,却从来都没有见识过“放虎咬人”这样骇人听闻的卑鄙行为。
今天,他不但见识了“放虎咬人”,更有机会亲身体验“放虎吃人”这种连做梦都梦不到的离奇之事。
想到自己被老虎吃了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悲惨画面,于二水脚下一软,心里一颤,向前继续奔跑的动力被恐惧冲刷的一干二净,他在心里悲哀地想着,这辈子特么就这么报销了吗?
然而,那头老虎似乎并没有想吃他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像散步一样在他背后紧紧跟随,一人一虎始终保持在六七步远的距离。
但是于二水并不认为这头猛虎不打算吃他,大凡吃人的禽兽都有戏耍猎物的癖好,对于食人成性的猛虎来说,这种癖好尤为显著。于二水觉得这头猛虎只是想将他的精力耗尽,然后再慢慢地享受。
想到这头猛虎不急于吃了自己,于二水逃命的脚步也就不那么匆忙了,慢悠悠地像饭后散步一样闲适自如。
腿上虽然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此老虎一旦厌倦了戏耍的乐趣,势必会发出雷霆一击的攻势,到时候他就会变成猛虎肚子里的骨头渣渣。
所以,他要趁着猛虎仍旧沉浸在戏耍乐趣当中之时,想一个万无一失的逃跑方案。
就在他感到逃跑方案无处着落之时,就见前面的道路上直挺挺地站着两个大活人。
那两个大活人明显看到了他以及他身后的猛虎,但是他们并没有一丝一毫逃跑的意思。
于二水觉得这两个人要不就是傻子,要不就是疯子。若是在平时,他肯定会上前充满善意地呵斥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无所顾忌地拦挡猛虎的去路呢?是渴望变成猛虎肚里的骨头渣渣呢?还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打虎技能呢?
然而,他现在绝对不会上前提醒他们所面临的凶险。
此刻,这两个疯子或傻子的出现对于他逃跑方案的横空出世提供了绝佳的时机,于二水的嘴边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身形一转,就躲在了一处灌木丛后。
那猛虎见于二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龇牙咧嘴,怒抖虎须,咆哮一声,就向前面道路上的那两个大活人扑去。
那两个人竟然在谈笑风生,对于猛虎的突然袭击视而不见。
于二水在灌木丛后能清楚地听到猛虎狂奔所带起的呼呼风声,他在心里暗叹一声:“这两个人今天算是报销喽”
就在他幸灾乐祸地准备侧耳倾听猛虎嚼碎那两人骨头时,外面一时变得寂静如死,于二水感到很奇怪,忍不住好奇,探出了半颗脑袋去观望。
只见那只老虎在距离那两个人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蹲着身子,虽然虎视眈眈,但不敢再前进半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头老虎甩了甩骄傲的头颅摆了摆坚硬的虎尾,翻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始至终,那两个人动都没动一下,就像是两座雕塑一般。
于二水看着那两座雕塑,满心钦佩,惊为天人。
当他确定那只老虎确实走了以后,他才从灌木丛中闪身而出,他想看看那两个像雕塑一样的人是不是仙人。
首先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然后他就看到那两个人的周围布满了尖利的倒刺,于二水脑子里哗啦一声,瞬间明白了惊退那猛虎的秘密了。
当他看到那两个人后,一脸惊愕地道:“怎么会是你们?”
那两个人正是刘大能和蓝月牙。
他们知道造成于二水今天这个局面跟他们有直接的关系,所以他们在暗处一直关注着于二水的动态,包括他去南京无功而返的那一次。
当于二水从南京沮丧的回来之后,刘大能就知道他一定会采取行动,但是他又不好出面劝阻他打消这个念头,所以他就采取暗中协助于二水的策略,以护得他的周全。
刘大能知道小老虎引以为傲的就是那头猛虎,所以他算准当于二水去找小老虎理论时,小老虎一定会放虎咬他,所以他在路上提前布置好这片暗刺。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他不确定于二水能不能一口气跑到这里,如果能逃到这里,算他福大命大,如果逃不到这里半路就被老虎吞了,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幸亏那头老虎一路上抱着戏耍猎物的态度才让于二水捡回了一条命。
于二水并不知道造成他今天这个惨状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这两个人,他只知道这两个人是他以前的顾客。
刘大能一边收拾着地上的倒刺,一边道:“如果不是我们俩,你今天死定了”
于二水并不否定。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带着倒刺这样专业吓唬老虎的工具出现在这里,他虽然嘴上没问,但眼神里不加掩饰地稀里哗啦地将这种疑问抛却出来。
蓝月牙看着于二水,道:“我劝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小老虎的麻烦,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于二水听着这话感到极不舒服,眼睛一翻,道:“原来你们跟那个小兔崽子是一伙的?”
蓝月牙见他仍执迷不悟,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我们跟他是一伙的,刚才就不会救你了,直接让那头老虎将你吃了”
于二水觉得蓝月牙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现在愈发糊涂了,忍不住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刘大能斜着眼,道:“小爷我救人从来都没有为什么,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你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你自己想一个好了”
救人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于二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将救人的理由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于二水叹了口气,就坐在了地上,反正现在命已保住了,其他的事他已没有精力去据理力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