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肆虐的风沙走了两个多时辰,嘴里眼里鼻里都是细小的沙砾,不过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都清楚明了地知道西北的天气是个啥德行,所以纵然心里藏着无数难听的话,但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因为他们深知骂一句难听的话所带来的快感远远小于吃一嘴黄沙所带来的苦涩。
一直走到潼关桥下,牛老大才停下了脚步。
众人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就是那两口明晃晃的黑色棺材,以非常突兀的角度停放在潼关桥桥身中央的下方,那通体墨黑色的光泽让人看了忍不住心里一凛,不禁在想,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两口崭新如斯的棺材停放在这里?
看到大家惊诧加错愕的表情后,牛老大不厚道地笑了。
“这是我们的交通工具!”
听到牛老大这句话,众人愈发愣头愣脑,一脸懵逼,双眼不断迸射出“你狗日的开什么玩笑不好,非要开这种玩笑”的火花。
牛老大并没有开玩笑,他收起了不厚道的笑容,一脸严肃地道:“想要去见燕老六,这是唯一的道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法子!”
于二水嘴唇有些颤抖地道:“把我们装进这两口吓人的棺材去见燕老六,我看到时候不但见不到燕老六,很有可能先见阎王了”
牛老大鄙夷地看了于二水一眼,道:“不是我小瞧你,你狗日的一辈子也成不了一件大事!”
于二水不服气,正要详细说说他当年是如何艰辛地创立“花满楼”以及“花满楼”是如何的名极一时,以反驳牛老大说他“一辈子干不成一件大事”的狗眼看人低的恶劣态度。
牛老大显然并不想听他瞎逼逼,其他人显然也没有听他瞎逼逼的心情。
大家所关心的事是如何通过这两口通体漆黑的棺材投靠燕老六。
牛老大道:“大家放心,我用这种交通工具已经去过燕老六那里好几回了,绝对不存在任何的安全隐患”
听牛老大这样说,大家才把心放下来,齐齐问道:“那什么时候起身?”
牛老大道:“你们想什么时候起身就什么时候起身”
众人又齐齐道:“赶早不赶晚,就现在吧!”
牛老大将两口棺材的顶盖推开,道:“一口棺材放不下我们这么多人,我们分乘两口,目的地再会合!”,说完他自己当先跳进了某口棺材。
由于大家对牛老大的人品不怎么信任,所以一窝蜂地和他挤在了一口棺材里,牛老大被挤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骂道:“你们这帮狗日的特么还有点人性吗?老子可是掏出真心给你们看,你们竟然待之如猪尿泡……”
就在所有人都挤进去时,棺材的顶盖忽然呼啦一声关上了,顿时棺材内一片漆黑。
牛老大还想骂几句发泄的话,却不知谁忽然放了一个臭屁,硬生生地将他的话怼了回去,棺材内空气本来就稀薄如纸,再加上一个屁在来回巡梭,简直如人间地狱。
牛老大沙哑着嗓子道:“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不希望再听到或闻到那个东西,如果实在十万火急,请将那个东西直接扼杀在肠道里”
“屁来如山倒,请问怎么将它扼杀在肠道里?”
黑暗中挤挤攘攘的,不知从哪儿传来这么一个声音。
“狗日的,刚才那个屁是不是你放的?你还有脸问这样的问题,你还有没有点社会公德?”
那个声音又道:“是我放的,那有怎么样?活人难道能被一个屁给憋死吗?”
牛老大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他想尽量保持不说话以维持对为数不多的空气的绝对竞争力,然而那个声音实在是太气人,以牛老大的脾气,他哪能忍得住?
“你狗日的能不能少说一句话?你不想活,我们大家还想活呢”
牛老大原本以为这句话会有点效果,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后脑勺被人重重地给了一拳,他气急败坏地骂道:“谁?有胆量请报上大名,别搞这种背后偷鸡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话音未落,后脑勺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回牛老大没再破口大骂,而是在认真地掂量着棺材里的这几根蒜苗究竟是那根蒜苗在暗算他。
想来想去,他觉得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刘大能!
除了他,其他任何人都不具备暗地里放阴招的条件。
一定是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
牛老大甚至能想到刘大能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耗费大量的体力心力,然而他周围的空气含量却容不得他这样胡作非为,所以牛老大越是耗费真力大动气囊,他就可能死的越快。
牛老大想到刘大能这样歹毒的心肠,心中的怒气又腾腾地燃烧起来,但是他深深地知道此时不能发作,不然就真中了奸人之计了。
“刘大能,是你吗?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请你在明面上和我对决,不要在暗地里玩这种连小人都不如的下三滥把戏!”
刘大能不知道牛老大遭受了怎样的打击,当然他也不知道牛老大为什么突然将矛头指向了他?他正在稀里糊涂地和周公了解梦的起因,猛然听到牛老大对他的质问,心中就料定这小子一定是被人耍了。
“你不要冤枉好人,我要是真想干你,也一定是光明正大地干你,那才有意思。你不要因为在黑暗中挨了一脚,就怀疑是我在玩下三滥,我如果真想玩下三滥,说实话,你还不配!”
牛老大觉得刘大能就是死皮赖脸不认账,他本想再反驳几句,却突然觉得有些提不起气来,他知道棺材内的空气已用尽了。
若是在以前,他一个人乘一口大棺材,空气是足量的,他可以任意挥霍,然而,现在……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现在最关心的事不是谁在暗处给了他两拳,而是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他们就可能已经死了。
棺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谁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甚至有的人已没有力气再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