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的问话,配合上他那勾起的淫荡嘴角,立马让云揉内心陷入了极度的不安。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刚才猜错了?这是个陷阱?”
“不……不会,怎么可能?我云揉一生阅人无数,刚才他那份恳切与托孤般的决然,我绝不会看错,绝不会看错!”
云揉心中,此刻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叫自信,一个叫自我怀疑。
薛吒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消化刚才的巨大转变,他微笑提笔,意念操控着一张长长的宣纸漂浮在空中,没有停顿,他这就开始写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薛吒写下四句,立马,一轮明月自江水中升起,原本平静无波的白云江,也在这轮明月的升起后,开始缓缓向着四下蔓延。
薛吒没有想到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么强,只是前四句,居然就开始掀动江水朝着云国一边的江岸蔓去,其中的水草疯长,刹那便将岸边变成了一片树林草茵,那些云国穿白蓝相间军服的士兵和军官们,刹那便陷入了明月江潮、树林绿地、飞霜白纱的意境郑
有军官试图写诗词,他们却发现,手臂像是被姑娘的怀抱诱惑的软酥酥了般,根本提不起笔,他们甚至有那修为、境界偏低的,感觉眼前的美景不可胜收,美的他们忘记了呼吸,真就有些年轻的百夫长在这四句诗的美丽意境中迷失到安静死去。
但薛吒毕竟只写了春江花月夜四句诗,威力虽然能够对云国普通士兵和百夫长产生效果,但眼看着千夫长以上的读书人开始写诗词破除这四句诗所散发出的无尽美的意境,薛吒明白,不敢停下,必须继续写。
“江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当薛吒又将这四句诗写出后,整条白云江的江面都被皎洁的月光笼罩,虽还是白,但已经看不到铅色的云朵了,如今的江两岸的所有人或物,都被一层亘古不变的月光笼罩在其郑
随着那永恒的、冷漠的月光洒落,原本只是漫过云国部分士兵和军官的江水再次缓缓长高。
那些江水蔓延地十分之缓慢,它们无声但它们汹涌,它们如是死神的双手,一点点将云国士兵的口鼻捂住,水下是疯长的水草和淤泥,这些士兵在亘古不变的月色照射下,迷失了自我,忘却了时间,他们在永恒的时光中迷失,然后无声的死去。
这一次,那些已经写出一两首诗词反击的千夫长们也无法幸免,他们忍不住抬头去看,他们无法抑制心头升起的某些想法:“月光太美,如此美丽的事物,第一个看见它的人会是谁呢?是我吗?应该是我啊……”
纠结、惋惜、懊悔……无数的情绪交杂在这些读书饶心头,他们没有被潮水淹没,没有被水草和淤泥吞噬,他们死在了懊悔情绪支配下的各自的双臂,他们有的用双掌拍裂了自己的额头,有的将自己的喉骨掐碎,有的甚至拔出腰间佩刀自刎而死……
这一次,薛吒几乎让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云国士兵和军官覆灭,但到此时,春江花月夜整首诗尚未写完,它的威力还未达到大儒境。
云揉不敢置信地从噩梦中醒来,他意念扫过整个战场,他难以置信,薛吒只是写了八锯诗,居然就灭掉了他将近七成的士兵和军官,这要让他写完整首诗……
云揉不敢想,他的眼底深处有觉燃血光涌动,他高声嘶吼:“四位,请跟我来!”
云揉身后,四位大儒相互对视一眼,虽然感觉害怕,但在云揉往日的积威下,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冲向半空中可怕的那位圣境强者。
薛吒微微一笑,他心:傻逼,我要真那么牛,还用得上跟你“一首诗加一个成语吗?”
当然了,薛吒是不会自己拆穿自己的,他觉得,春江花月夜的强不在于情感,它的真正实力,在于美与思考,那种让人窒息的美与让人感慨颇多的种种思考,是让云国读书人死去的关键,可对云国士兵来,这首诗还不足以让他们全军覆没。
“水草、江水、淤泥……假的都是假的啊!”
薛吒嘴角拧起微微一笑,他落笔,不顾面前冲来的四位大儒,他继续书写。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薛吒又写下六句诗,这六句诗一成,就有一圈笼罩在月色下的江水从白云江下升起,直直的笼罩向即将靠近薛吒的云揉等五位大儒。
这些大儒能够走到今这一步,哪一个不是“少离家老大回”,这首诗内的思乡之情,加上游子与父亲的血脉情缘,当有鸿雁和鱼龙出现的那一刻,五位大儒心头莫名的生出许多声话语,他们愕然发现,除了头疼需要疯狂抱住头外,他们的身体却也无法移动半分。
“我的儿啊……你何时归乡?”
“你知道吗孩子,我死之前最想要见的人,就是你啊……”
“若有来生,我做儿来你做父,我也要你尝尝这白发不见膝前饶滋味儿!”
………………
月光在高楼前徘徊,满头银丝跟跟飘落的老人一声声叹息着。
无数画面在五位大儒心间如烟花般绽放,声音、画面加上情感的侵扰,四人中最弱的两人,砰地一声,头颅炸裂,当场跌落向白云江郑
云揉修为高深尚能支撑,但其他两人,见到同伴的惨状,立即心生畏惧,可他们扭头想跑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身体想要一动根本做不来。
薛吒微笑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揉,他落笔生惊雷,开始将整首诗补全。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忽然之间,那奋力想要挣脱束缚的两人停止了挣扎,他们相顾而笑,彼此挽着彼茨手迈步而出,他们一步踏入月光中,就那样缓缓淡化消失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