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回雁楼的名字一听就非常有诗情画意,不过此刻林平之和岳灵珊两人却没有这个感觉。
他们在听墙角,准确的说在听令狐冲和田伯光互相吹牛。
早上仪琳和令狐冲被田伯光威逼上楼时,酒楼上本有七八张桌旁坐满了酒客。
后来青城派的二人前来挑衅,田伯光砍死了一人,众酒客吓得一哄而散,酒保也不敢再上来送菜斟酒。
他们两人已经对峙了两个时辰。
林平之和岳灵珊就是在此时得了消息过来的,两人人小力微,可不敢直接上楼,于是躲在下面暗中施展手段。
仪琳哭哭啼啼看着令狐冲和田伯光斗智斗勇。
墙角一对爷孙吃饭喝酒毫不受影响,还有一个高大的和尚也不知道为何在个角落里没动。
二人已经喝了二十九坛好酒,吃了七盘牛肉。
田伯光把盘子中的最后一块牛肉吃掉之后,擦了擦手,目光直视令狐冲,杀意如同实质。惊的小尼姑仪琳又开始念经。
田伯光说:“杀过人后,我一定要喝酒。”
令狐冲说:“没有杀人,我也喝酒。”
田伯光说:“喝过酒后,我一定要去找女人。”
令狐冲说:“没有喝酒,我也找女人。”
田伯光大笑,道:“想不到你竟是个酒色之徒。”
令狐冲说:“彼此彼此。”
他们喝得真不少,不过林平之非常想看到令狐冲知道小师妹在楼下听墙角时的表情,那一定特别的精彩。
他看了一眼岳灵珊,见她脸色愤怒至极,鼓鼓的小脸快成了包子。
林平之拉了她一下,努嘴示意她检查身上带的东西。
田伯光说:“你既是个酒色之徒,今天我就让你一次。”
令狐冲说:“让什么?”
田伯光说:“让你付账。”
令狐冲说:“不必让,不客气。”
田伯光说:“这次一定要让,一定要客气。”
令狐冲说:“不必不必。”
田伯光说:“要的要的。”
别人吃饭通常都是抢着付账,他们却是抢着不要付账。
田伯光说:“要杀人时,我身上从不带累赘的东西,免得碍手碍脚!”
令狐冲说:“哦!”
田伯光说:“银子就是最累赘的东西。”
令狐冲同意。
一个人身上若是带了好几百两银子,还怎么能施展出轻灵的身法?
令狐冲说:“你可以带银票?”
田伯光说:“我讨厌银票。”
令狐冲说:“为什么?”
田伯光说:“一张银票也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传来传去,脏得要命。”
令狐冲说:“你刀上的明珠可以拿去换银子。”
田伯光又笑了。
令狐冲说:“这是笑话?”
田伯光说:“天大的笑话。”
他忽然压低声音,道:“这些珠子都是假的,真的我早卖了。”
令狐冲怔住。
田伯光说:“所以今天我一定要客气,一定要让你。”
令狐冲说:“我若没有跟你来呢?”
田伯光说:“那时我当然会有别的法子,可是现在你既然已来了,我又何必再想别的法子?”
令狐冲也笑了。
田伯光说:“你笑什么?”
令狐冲说:“我笑你找错了人。”
他也压低声音,道:“我也跟你一样,今天本来也是准备来杀人的。”
田伯光说:“你也讨厌银票?”
令狐冲说:“讨厌得要命。”
田伯光也怔住。
令狐冲说:“所以我今天也一定要客气,一定要让你。”
田伯光正在叹气,掌柜的忽然走过来,赔笑道:“两位都不必客气,两位的账,楼下已经有人付了。”
是谁付的账?为什么要替他们付账?他们根本连想都没有想,问也没有问,对他们来说,这些都不重要。能够白吃白喝,总是件很令人愉快的事。
令狐冲说:“你为什么不动手?”
田伯光说:“我实在不喜欢向比我功夫低的人动手!”
他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又不动手?”
令狐冲说:“恰好,我也不喜欢向比我功夫高的人动手。”
仪琳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关心的劝到:“令狐师兄,武林中人应当锄强扶弱,你怎么能只会欺压弱小呢!”
田伯光哈哈大笑,继而头顶出现了一团白雾,脑门上汗落如雨。
令狐冲说:“你实在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
田伯光说:“你也不是!”
……
“平之,他当真一点内力都不能动用吗?”岳灵珊站在楼梯口再三确认。
“当然,这百香软骨酒乃是教授的配方,童叟无欺,任他是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孩,只要中了招,立刻全身麻痹,没有独门解药,想动都不能动。”
林平之踱步走到上面,笑嘻嘻的看着两位僵硬着脸的高手,故意大声说到。
“大师哥!”岳灵珊叫到。
令狐冲苦笑一下,他现在剑都提不动。
“卑鄙!”田伯光说。
“这你就说错了。给你们二人下毒可不是令狐大侠的主意,是我正好路过,听到仪琳小师傅提到有个大恶人在此喝酒,这才让掌柜的给你们加了点料。”
林平之抽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他的对面,笑嘻嘻的说,“怎么样,田先生,我可是一点额外的费用都没有收你们的。”
田伯光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说。
令狐冲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求情。
“田先生,你不会觉得对付你这种恶人大家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吧!你仗着武功高强,祸害那些普通的弱女子的时候,可也没跟他们讲什么道义。”林平之继续摧毁他的心里防线。
“想不到名门正派也要下毒!”田伯光说。
“田先生,跟你们这种邪魔外道,还讲什么江湖规矩,自然是有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你靠着功夫高欺压弱女子,我靠着聪明智慧和正义来杀你,你不服吗?”
令狐冲神色困顿,想说什么却也说不上来。
岳灵珊提着剑在一旁,一手拧住林平之的耳朵,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说:“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婆婆妈妈。你不是说过什么反派死于话多吗?”
令狐冲脸色忽然大变,眼睛放出骇人的光芒。
岳灵珊吓的猛的朝后倒退,一下子绊倒了林平之,正好手中剑被他握住,噗呲一下捅入田伯光下身。
呃!
“田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林平之盯着那汩汩流血的地方嘴角直抽抽,怎么就那么寸呢!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因果轮回,报应不爽。难道田伯光变成阉党是注定的?
“林平之,你赔我宝剑!”岳灵珊看着那正在滴血的秋水剑,说不出厌恶。
田伯光痛彻心扉,却又全身提不起力气,只能红着一对眼珠子瞪着他们。
“灵珊,还是你去杀了他!”
“我不去,一个女儿家的名声怎么能和这等大淫贼联系到一起。”岳灵珊气鼓鼓的说到。
“那谁去?”
“你去!”说完,她猛的一推。
噗嗤!这一下又准又狠,直直刺入田伯光的心口。一代淫贼当场毙命,死于一个不入流的还未正式拜入华山派的弟子之手。
“都怪你!”岳灵珊气坏了。
“是是是,都怪我!我一定为你找一把天下第一的宝剑!”林平之说。
“大师哥,你快起来!”岳灵珊上前要去拉令狐冲。
“我中了毒!”
“哪有什么毒,都是骗人的。”
令狐冲听到这里更加悲伤了,他感觉到了一种智商上被人碾压的疼痛。
“只是药效强劲的迷药罢了,因为给你们换了更烈的酒,才没被发现,药效也起的快了些。安心啦大师哥,只需半个时辰,你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