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船来,老远就看见了碎云斋。不同于一般的酒坊,碎云斋共三层,灰瓦白墙,门窗全是楠木所造,造型精巧,雕工细致,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达官贵族的别院。
入得厅来,也不象别的酒坊一样进来就是各色酒缸酒坛。只见厅中琴声缭绕,墙上全是各色壁画,描画的都是如何选料、制曲、发酵等各过程,形象逼真,惟妙惟肖。另一面,便都是有关各种酒的画作,花果酒类是碎云斋的特色,在这儿,桃花、杏花、青梅、石榴、樱桃皆可以入酒。
这些壁画,细腻典雅,一看便是大家所为。
如客人在哪幅画前稍有停留,便会有待女过来向客人讲解,都是和敏桃一样十五六岁的姑娘,素手纤纤,笑语盈盈。酒还未入喉,人就先醉了。
“这幅青梅煮酒,是十五年前咱们良道大师所作,以前青梅酒总是偏涩,当日刚刚改良,咱们碎云斋便象今日桃花酒一样,请各位客人品尝。那日正好良道大师路过此地,觉得此酒甚是好喝,便在咱们这儿,当即画了一幅《青梅煮酒》,赠与了咱们碎云斋”
“这些画都是各位大师所赠么?”燕锦问道。
那姑娘腼腆一笑,答道:“这位小公子,这里的画倒也不全是众位画师赠的,有时咱们办个品酒节之类,咱们卢夫人也会请各位画师作一些相应的画作,如咱们这幅《画船》,就是三年前卢夫人请汪阁先生画的。
本来燕锦还觉得这幅《画船》甚有意境,一听是汪阁画的,顿觉庸俗不堪。
整个二楼都是品酒区。酒器都是一色的白瓷和青瓷。淡粉色的桃花酒倒入洁白的酒杯,清香四溢。
他们刚刚上得二楼,敏桃便引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妇人走了过来,只见她中等身材,面色白净,打扮利落,圆脸杏眼,宝蓝色衫裙,头上一根金钗摇晃。连笑边就迎了上来:
“今日多谢这位爷和小公子给敝店的敏桃解围,还好那无礼之徒没唐突了两位公子,今日两位定要仔细品品敝店各色酒品……”边说边安排燕锦和寒山坐了靠窗的上好的雅座,命人准备好了温水和热的毛巾,侍候寒山和燕锦净了手,然后又命人搭好了配酒的小菜送了过来。
正是碎云斋的主人卢夫人。
本来也没帮什么大忙,这卢夫人如此热情,燕锦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卢夫人是个人精,一看便知如此作陪怕是他们两位反而拘谨,就一欠身道:
“二位公子慢用,今儿呀,是咱们这儿的桃花酒节,客人众多,实在抱歉就不能一直陪二位了,二位需要什么随时吩咐,千万别客气。”
寒山也觉这卢夫人又爽快又伶俐,道了谢,那卢夫人和敏桃又行了礼,才离开了。
寒山本就不好酒,再说这些花果类的酒确实在他喝起来,也没什么酒力,所以就当是个有点酒味的水了。燕锦因为年龄小,之前在家里也没怎么喝过酒,这次见了这么多好喝的,又不烈的,喝的无比开心。
一杯桃花的,一杯青梅的,再来一杯樱桃,喝来喝去的,十多杯就进了肚了。眼神就有点迷离了,人也有点微醺。寒山一看,不能让她喝了,再喝下去怕要胡说八道了,毕竟是在南吴呢。
“不行不行,二叔叔,咱们还没喝梨花酒呢”,燕锦招手就把一个倒酒的姑娘叫了过来,
“这位姐姐,怎么没见有梨花酒呢?”
那位姑娘一身杏色的衣裳,浅浅一笑道:“小公子,这梨花酒是秋天开封的,咱们现在也有,是去年九月份酿成的,因今日是新出桃花酒的日子,就没上这个,咱们每年秋天梨花酒新出的时候,也象今天一样热闹。”
“小公子要喝梨花酒的话,我这就去取,劳烦小公子稍候”
寒山刚要推却,那杏色衣裳姑娘道:“公子千万莫要客气,咱们卢夫人交待了的,定不能怠慢了两位,敏桃姐姐也和我特地招呼过,两位稍待片刻,另有现煮好的酸梅汤带过来,能解酒的,这位公子爷莫要担心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