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没有先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说道:
“小锦,刚刚你问赵飞娴说的什么在意不在意,现在我告诉你。“
本来寒山想了无数回等燕锦稍大一些,最好有个合适的场合,听起来不那么突兀的,让这事情有那么点把握些,看起来水到渠成一些,却没想到最终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他定了定神,轻轻吸了一口气,转过来站起了身,对着窗外,道:
“小锦,你知道,我们并不是亲叔侄。我本来等你再大一些再和你讲,但咱们现在这样处境……我对你,对你……也不再是叔侄之间的那种,而是,是想一辈子都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背后一丝声音也没有。
他咬咬牙,接着说道:
“赵飞娴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意,说你是我兄长的义女,就是我的侄女,此事于理不合,定会引起流言蜚语,众说纷纭,必然于你声名有损,用此来要挟我“
背后还是没有声音。
寒山只觉得心快沉到外面湖水里了。此事辗转忐忑,无奈最终是两人被困的这个岛上的这么狼狈的时候说出。
如果燕锦根本就没有此意,她还是个孩子,以前的种种就说不定都是他的误解。那这以后又将如何?寒山一想到此点,只觉得快没办法呼吸……,象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寒山觉得心都沉到湖底了,忽然觉得万念俱灰。
然后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她把头搁在他的背上,两只细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二叔叔,我都懂,我本来就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呀,别人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
寒山这一日来悲喜交加,大起大落,险些无法站立。此言入耳,只觉心中一片清明,再也无揪心之事,刹那间无比安定下来,他转身便将燕锦揽入怀中:
“对,一直在一起“
窗外湖面平静,象一波深潭一样,一丝涟漪也没有。
大事儿定了,两人都是聪明脑子,接着就是对策了。
“小锦,我们疑心珙桐,并不是因为酒”
“我兄长,就是你父亲”,寒山突然觉得这个说法实在是有点别扭,不过好像事实上也是这样,只好接着道:
“你知道,兄长是在家中遇害身亡的。”
“但他是一流高手,很少有人能伤他,他应该先是中了毒“,”当日他用过的所有东西,我都细细查了,一点异样也没有,那天也没有任何他吃了而别人没吃的东西“
“咱们家虽然下人很多,但实际近身伺候吃穿饮食的,一直很少。当时我和张少宗怀疑过当天的酒,查问当天很多人都喝了,但其他人都没有异样。兄长是练武之人,感觉敏锐得很,如果当日酒的味道有不同,他一定能知道“
“珙桐也每年都酿梨花酒,虽然每年花期时间不一样,但也就是细微差异,酒的味道基本都相同,所以后来我们就并没有怀疑到酒上来“
“后来去年九月里,何大人一事出现”
“如果这何大人是假的,但夫人,你母亲从不出门,而何大人如此有把握,那一定是有人提前联络过”
“这样,我们才又怀疑到了是珙桐在进行联络。你母亲平日几乎不出归元阁,就连陪她的张妈也是从不出门。府上只有珙桐每过几日便去归元阁去报上府中的重要事项和用度。夫人平日接触的和外面联络从来都是只有珙桐。”
“除夕问她酒的来历和名字,是因为这酒本就是南吴传入大齐的,她小时候在南吴呆过,会酿这酒,并没有什么稀奇。“
“但兖州紧临着南吴,这是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问她酒实际上是想问她在南吴的经历。问得细致一些是想让张将军查何瑜底细时用的,怕她和何瑜之间以前有什么来往。但万没想到,这事情倒没看出来何瑜有关,却引出了她的怀疑,而且她竟然是赵飞娴的人,在咱们家呆了十二年。”
燕锦听到这儿,不由得觉得阵阵发冷。
然后她道:“那时就开始怀疑她,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哥也知道,杨宁也知道“
寒山握了她的手,道:“你还小,况且又和你的生父有关……,不过,咱们,小锦,以后任何事情我也不会瞒你”
寒山刚要说话,燕锦突然瞪大了眼睛:
“所以,她自己心里有鬼,怕别人问起这酒,所以,所以,这酒难道真的有问题?”
寒山沉声道:“对,我也是昨天想明白的此事。咱们问珙桐这酒的来历,珙桐却以为咱们发现了什么,就编了酒的名字,或者是这是她们之前早已确定好的暗语”
“然后,珙桐竟然离开了咱们家,回南吴来了。赵飞娴把她安插在咱们家十二年,所以一定是她以为非常重要的事情被发现了,她才赶紧回来。”
燕锦手中全是冷汗,道:“那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那日父亲,他,他所中的毒难道真的就是这酒么!”
寒山点了点头,道: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如没意外,应该就是这样”
然后寒山扬声道:“公主,既已来了,为何不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