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安又说道:
“寒山,这十多年来,你为了易山之事郁郁寡欢,我都知道。放下吧,易山如果在,也一定这么想。”
“我这些年来,日日活于悔恨之中。如今终于可以放下”
话未说完,只见叶敏安抽出腰间匕首,猛的扎向自己的胸膛,只见血象箭一样,激射而出,瞬间象是染红了所有人的双眼。
只见梁欢一个惊呼,几步上前,扶住叶敏安正要倒下的身躯:“敏安!”
燕渊和燕锦都愣了,随即几步跑到母亲身前,哭喊道:“母亲!”
寒山也惊在了当场。他早知敏安之事,却没想到敏安此次前来是抱了必死之心。一时之间,他倒退了几步,却看到敏安正在望向他,就又来到了敏安身前。
他走近前来,看得清清楚楚,匕首正正插在左胸心脏位置,再无生还的可能。
敏安挣扎着将燕渊和燕锦的手都放入寒山手中。寒山知她心意,道:“敏安,你放心”,敏安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容。
眼见她眼睛就要闭上,梁欢突然喊道:
“不,不,敏安,敏安,你不能死,都是我的错。十六年前,是我强迫于你,才有了小锦。”
他说完就将叶敏安紧紧搂在怀中,就象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俩一样。
大齐帝国最不为人知的秘辛,就这样慢慢揭开了它华丽的锦袍,将它的丑陋暴露在这苍天之下,众人之间。
燕锦听得此语,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寒山忙一把扶住了她。
只见叶慎安面如土色,她仿佛再也顾不上雍容,冷冷的说道:“殿下,你是打算连尊严体面都不要了吗?”
梁彻扶住母亲颤抖的身体,一时之间,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
所有在场之人,都如同当头棒喝一般,又象是被什么法术定住了一样,愣在了当地。
可梁欢没看身边的任何人,他只是一遍遍地说:
“敏安,敏安,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敏安,敏安,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
仿佛他不是王爷,不是这帝国的掌舵人,只是一个即将失去亲人的孩子。
敏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说道:
“梁欢,放下吧”
她说完,头一歪,就再也没有了气息。
只听梁欢一声惨叫:“不!……”,那声音,就象是母兽失去了幼崽,就象是深情的妻子失去了丈夫,就象是孤寡多年的老母亲失去了儿子,连寒山也不禁动容。
这时只见梁欢咣当一声,仰面跌倒,晕了过去。
燕渊和燕锦抱着母亲慢慢变硬的身躯,嚎啕大哭。
慎安、梁彻、左子棠、何瑜,忙慌慌张张扶起成王,好一会,他终于苏醒过来,只见他一把推开了众人,抽出腰间长剑,便要横剑自刎。
寒山见状,一掌将他的长剑打落。梁欢呆呆的望着他喊道:
“燕寒山,你不是想报仇么?你为什么不让我自尽?你来报仇吧,那六个人是我派的,韩重磊是我派去的……,我,我,我丧心病狂……,我,我……”
寒山没有看他,背过身来,说道:
“我想,敏安不想让你死。”
说完,他抱起哭得要不省人事的燕锦,燕渊抹了一把眼泪,抱起母亲的尸身,抬头走下了金风岗。
赵飞娴望着场上,看到对面凌山的山坡,突然想到,用不了多久,又是杏花遍野了。
只听得叶慎安哭喊的声音:
“殿下,你,你为了敏安,难道连这天下都不要了吗?“
山风中传来梁欢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听起来是那么的悲痛:
“人这一生,若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任他再大的成就,再多的权力,就算拥有了这天下,又有什么快乐而言?”
燕渊一停,忽然觉得这话语如此熟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