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半起床，五点在酒店门口等师傅，天色黑得像没睡好的黑眼圈，又黑又重。呵欠连天，站在凌晨的寒风中。

林一飞闷着不吱声，余晖拿出包里牛奶，递给他，“你喝牛奶不？”

塞给他一瓶牛奶。

总算没那么冷。起得太早，胃没开眠，除了牛奶什么也吃不下。

车上两个女孩，像从酣畅淋漓的美梦中直接扯出来的一样，筋疲力尽，困累，上车就睡。

窗外一片漆黑。

在无边寂静夜中前行，世界像只有这车人，天边有了一丝丝亮光，继而蔓延开来，亮连成一片，成了海。

师傅叹了一口气，“今天天气不好额，估计有雨。”

听见黑马河日出有雨，睡着的女孩，立刻惊醒，看了看窗外。天气确实不太乐观。余晖看看远方的光亮，心底有难掩的失望，想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师傅说：“我们再往前开开看，如果天气依然如此的话，确定看不见日出的话，我们就改道去茶卡盐湖，。”

“好。”

意料之中，云层厚厚叠叠，看不见日出前的霞光，只有点点雨滴跌落下来。站在空旷的马路上，凌晨6点，高原的风凌冽又清澈。

下一站，天空之城，茶卡盐湖，满是期待。

车继续在柴旦木盆地，蜿蜒前行。

还未到茶卡，大家心情已经开始失落。

到了以后，有点幻灭，雨大得下不了车，瓢泼大雨，天空像破了洞。需要好天气加持的自然风景，无能如何美化雨，失望依然头顶。

雨大，水汽大，看不清远方的茶卡湖，是什么颜色，一切都在混沌中。

余晖建议说，“要不我们就近找个餐馆吃点早餐，看雨会不会小？”

师傅说：“好吧，这样也行。高原的雨，要不不下，要不一下就没完。不过，我还是可以等一下，万一变了呢。”

到了茶卡镇的一家小吃店。店通透明亮干净，店内只有几个食客，看样子也是游客，人少显得店更是宽敞。

师傅点了面条，余晖和林一飞点了8个羊肉大葱小包子，两碗小米粥，一叠小菜，一根油条，两个女孩吃豆浆油条。

对景区附近的食物，实在不抱多大的期望，图个填饱肚子就好。刚喝一口热乎乎的小米粥，米香浓郁，口感糯糯的，再来一口，不得不感叹，这小米粥滚得太好。余晖示意林一飞赶紧尝尝，林一飞也是赞不绝口。试一下小包子，肉香和大葱香淋淋尽致的融合在一起，有些恍惚了，不知羊肉成全了大葱，还是大葱成全了羊肉，馅儿大而足，没有一丝异味，面发得喧软恰到好处，吃下的不是食物，是感动。一口包子，一口小米粥，还有什么比这份早餐来得治愈呢，在高原上偶遇瓢泼大雨，寸步难行时，苦于此处时。

林一飞对余晖说，“这才是小店该有的样子，不管开在哪，不管卖什么。好吃的食物才是王道啊，才会让人难忘，可以在一个人的庞杂的记忆海洋里，有一席之位，有5秒钟的记忆，那多伟大。”

余晖点头赞同。

余晖说：“总是被这些细节，这些小店感动。去到一个地方，总感觉这样的店，才是当地人日常的店，店的食物才是当地人日常会吃的食物。小小的一份食物，承载的是这里千百年来的风土人情和历史轮回。”

“要不我们买点这边的小米回去，滚个粥，倒是不错。”

余晖说，“行啊，反正都是你背，我没意见。”

谈话间，昨晚的不愉快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着玻璃窗后的厨师，带着高高的厨师帽，在案板上细细地切着什么，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用力时青筋凸起的地方，专注的力量。

雨依然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

大家继续坐在店内观望，雨大小店没有什么生意。老板端出刚泡的黑枸杞，一人一杯，生着热气，喝一口，好暖和，又齐齐望着门外。

这时两个女孩走进来，在门口甩了甩衣服头发上的水。

进门，一人点了碗面条。

正吃着，其中的穿紫色衣服的女孩，一下大叫起来，继而失声痛哭。周围的人都吓傻了，她的同伴吓得更不轻。半天缓不过神来。

好一会哭着的女孩才哽咽着说：“他要和我分手，他要和我分手。怎么办呀？”店人少，加上她有些激动。说话声显得特别大，大家听得一目了然。

女孩又说：“期待那么久的茶卡盐湖，一路颠簸过来，又遇大暴雨，怎么办呀？”她的同伴依然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静静听他倾述。

老板送过去一杯黑枸杞水，女孩喝了一口，说了谢谢。

又开始哭起来，“明明说好，回去就带我去见他父母的，怎么说变就变啊，和高原的天气一样，昨天还晴空万里的，”听着有些心酸，有觉得好笑。

师傅压低嗓子对余晖说，“高原的天，十里一个脸，说变它就变。

“我想看晴天的茶卡盐湖，我想回去，问明白他，我不要分手啊，怎么办啊？”她连着好几个怎么办，把她同伴都急哭了。

同伴说，“我们这趟旅行，是走一程玩一程的，现在这天气，怎么搞车呀？”女孩话锋一转，“老板再来几个包子吧，羊肉大葱的。”

大家目瞪口呆，这女孩子果真不一般。

吃了一个包子，说话还带着哭声，对老板说：“你家包子真好吃！”

老板只得点头。

失恋女孩继续，她好忙，又在吃，又在哭，还要讲话，“我想回去，但是又舍不得晴天的茶卡盐湖和你，我走了你怎么办呀？”哭起来。

接着说，“可是我不回去，我铁定失恋了，怎么办？”

余晖心想，姑娘呀，即使你回去，也不一定会留住这段感情呀。人家选择这个时候和你分手，就是冲着你出远门的。哎。

面条和包子都吃完了，女孩的伤心似乎减少了那么一丢丢。

她的同伴说，“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走环线，或者拼车。”

怎么回去，怎么拼车，在这场的大雨里，难度级别增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