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的厚厚的爱，人们的前行才更踏实。

新租的小院子，余爸找了熟悉的水泥工，帮忙打底，先是全屋做一道防水，盆地本来就潮湿，加上临山临水，更是潮湿，防水必输做好。防水做完，简单改下水电。

余晖和林一飞商量做成农家餐吧的样子，有甜食有正餐，也可以外带。房子的大体结构不变，厨房必须重新改造，再隔一个烘焙间出来。

想法倒是几个小时就能出来，执行就得慢慢耗，耗时间耗精力。有点值得庆幸的是，农村里，都是熟人，人工都便宜，大家都好商量。

余晖网购的烤箱，烘焙工具，全到齐了。迈上一条与以往迥然不同的人，虽说这半年多来，一直在准备，一直在酝酿，从心里，真正迈出这一步，也是在两人确定关系后。人啊，果然是奇怪的动物。

林一飞想去学一下师，长个流水席大厨，跟着学学。张林申的干大就是干这行的，一干几十年，乡里往外都知道这号人物。在川西这边，如果你是厨师或者屠夫或者教师，你至少会有十个干儿子和干女子。风俗不知何时起，在余晖林一飞小时候那个年代，就时兴这个。张林申有次也提到，他的干弟弟干妹妹干哥哥干姐姐，真到处都是，随便出个门，必能遇到一两个。每年初二，都是去干大家，那场面才叫一个热闹呀，光是席都是六七桌，乌泱泱的一群人，根本不认识谁是谁。备菜做菜，想着都头大，人家都是一气呵成，盛在一派气势。朝贺你的人越多，你才会越兴旺。就像家里老人家总说的，不要怕别人吃，人是吃不穷的，只有越吃越富。

周末张林申带林一飞去拜访干大，提着水果牛奶。还未进门，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哈哈连天。见面介绍完，林一飞仔细端详他。胖乎乎的，是不是一般大厨都是胖呼呼，慈眉善目，挺着个大肚子，走路缓慢又实在。说话声敞亮。

“你们坐啊，喝茶喝茶，”丁师傅坐在堂屋中间的高桌子边的大圈椅上，背后悬挂着丁氏高堂。自带威严，然二他笑意盈盈。

茶是苦丁茶，多少年没喝过的茶，大大一海碗。林一飞记得小时候，农忙时才会喝苦丁茶，一泡一大盆。早上出门时泡好，中午回家，一人干一碗，那一个解渴呀，苦夏绝品呀。

“好喝吗？你们年轻人怕是喝不惯额？”

林一飞连连点头，“喝得惯，小时候总喝。多年没喝了，今天突然又找回不少记忆。”

丁师傅哈哈一声大笑，顺势咕噜咕噜灌进半杯苦丁茶，“我啥茶都不喝，独爱这一口。”

师傅接着说：“听林申说，你想要学厨啊。学厨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额，现在年轻人都不爱做这个。前些年，年年我都会招许多徒弟，近年来越来也少。你得慎重哟。”

林一飞说：“我一直就爱好这个，北漂很多年后，还是发现喜欢做吃的。觉得这是值得做的一件事，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丁师傅如有所思的点点头，“有想法的年轻人。”

林一飞又说：“我觉得传统的，才是最精髓的。只是现在很多年轻人，执着于寻找另类和创新，反而丢了最珍贵的东西。我大概就是别人眼里认为的土，然而我就是喜欢土的东西。”

丁师傅大笑起来，声音洪亮极了，吓得林一飞不自觉抖一下，“小伙子，我喜欢你。你空了就过来玩，我这边有酒席时，你来跟着看跟着做。实践出真知吧。”

“谢谢丁师傅，谢谢丁师傅。”

丁师傅将话题引到张林申身上：“我听你姐说，你要结婚啦。女娃娃是苦追你多年的吧。”

这一说，搞得张林申满脸通红，不知怎么搭话。

师傅：“年轻人，就是要正式自己的内心啊，不要将就，不能勉强。年轻就是资本呀，不要怕错，怕错那是老年人的事情。你这个娃娃，从小就不爱表达，不过终于做对一件事。什么时候空了，领她过来，我给你们烧一桌巴适的饭菜。”

张林申依然不多言语：“好的，先谢谢干大。”

丁师傅突然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吧，我要睡午觉了。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说着说着，他就转身进了里屋，空留二人在堂屋里寂寞。

回去的路上，林一飞对张林申说：“你这个干大，好有性格额，像个侠客，又像个江湖隐士。是个奇人。”

张林申：“有本事的人，谁不是有点脾气呢。”

“这样一说，倒确实是。”

林一飞问张林申：“你回家还是怎么走？”

“我去静子家。”

“现在还有怕失去的她的感觉吗？”

张林申点点头，“随时都有，大概是因为之前我太不珍惜了，老天要在情绪上折磨我吧。”

林一飞看着他说：“你这样子，倒一点都不像大学老师的样子。”

张林申：“你觉得大学老师是什么一个样子呢？”

“可能更理性，更客观吧。”

“掉进爱里，就没有什么理性可言了呢。因为那个人，值得你用这个世界去换一个她。”

听张林申这样一说，林一飞既觉得突然，更觉得理解。

回家时，自己也不自觉绕到余晖家。刚迈进龙门子，就闻到一股豆子香，心想，这又不知道在搞神马黑暗料理。

余晖抬头见林一飞进来：“回来啦，谈得怎么样？丁师傅怎么说？”

“他好热情的，肯定同意啦。”

“那就好。”

“你在弄什么呀？进门就闻到豆子香。”

“我在研究绿豆糕，这不刚煮好绿豆。不知道，绿豆真是铁豆般，煮到微微开口，还真是一门学问呢。第一锅煮糊了，第二锅煮开花了，全剩皮。第三锅，这不，就是它，”余晖指指面前的这一锅。

“我现在得用破壁机，打碎。我家的不行，不好用，你去把你家的给我搬来，我试试看。”

林一飞回家抱着破壁机过来，进门时碰到张林申。心里纳闷，他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