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渊咬了咬牙，他现在有些犹豫了。

下面的突厥人必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在深夜来到这个位置的，自己就这么点人，一旦被发现，那么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正在他踌躇不定的时候，小李从下面回来了，看他着急的样子，看样子是听到了了不起的情报。

“周哥，快……呼~呼……他们……”

小李大喘着粗气，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竭力想要将看到的用语言说出来，但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却阻碍了信息的表达。

“快，把你们的水袋匀出来一个！”

对方还没走远，也不知道是否有敌人的探子在附近，周文渊也并不敢大声喊出来，压抑着嗓子，这样一来，声音就传不远了。

后面几人赶紧弄了一个还是满着的水袋递到了小李的面前，他咕噜噜地一口气把水全部喝掉，随后看着周文渊说道：

“周哥，下面人刚才好像是在换装，但是，其中有一句话我听明白了，他们好像是在说“可汗”！”

可汗？

这名字一般可听不错，这个代表着突厥最高权利掌控者的名字就和大唐的皇帝陛下一样传播甚广，更别说本身就是音译过来的了。

“你确定是可汗？”

“我肯定听不错的，周哥，他们说了好几次。”

周文渊右手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沉吟了一声，然后下定了决心。他借着微弱的火光，在特制的木板上用一种颜料写上了这个情报，随后放在了另外一个特制的竹筒里，递给了小李，随后笑了笑，说道：

“小李，你跑的快，去把这个送回去，记住了，一定要交给王将军！”

小李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半晌，刚要张嘴，却被周文渊堵了回去。

“快去，愣着干什么呢？”

“哥，你们保重，我在城里等你们回来！”

小李狠狠地咬了下牙，然后飞快的转身跑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周文渊看着他离开，这才笑了起来。虽然自己不是周大郎的本体，但是这种对年幼后辈的期望和呵护同样从系统给的那份记忆中传了过来，这里的其他人也一样，周文渊这样说出去之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但是却都服从了指挥。那是因为，他们也一样，愿意把生的机会留给最小的小李。

“他还没有娶妻呢……”

周文渊身后，一个姓赵的老兵缓缓走上来，看着小李消失的方向，小声地说道。

周文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

“是啊，他还有大把的青春没有体验，希望他能平安吧……”

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众人都知道，自己这一去基本上有死无生，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统领，下命令吧，我们跟着你去，绝不能让突厥蛮人占了我们的家！”

平日里说说笑笑的兄弟，现在能够交付后背的战友，他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纷纷请战，周文渊明白，他们这是在让自己心里少一些内疚。

谢谢你们……

重重地眨了下眼睛，将本就不存在的泪水挤掉，周文渊带头站了起来，看向了山林的尽头，那里，就是这群突厥人最后消失的地方。

“兄弟们，突厥蛮人偷偷摸摸地来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为了我们身后的大唐，出发！”

“杀！”

低声的呐喊在林间回荡，惊起了一树的鸟雀，不过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只是影响了附近很小的一片，更远处，蟋蟀依旧“吱吱”地叫着，月光下，树杈上，一条白色的长蛇吐着信子，脑袋偏向了这边的方向。

“快！快！跟上！”

十几人的队伍在这个大山中异常渺小，他们互相督促着不断前进，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在一片洼地中，看到了刚刚行驶而过的马队。

“停！”

周文渊率先停了下来，透过树林，可以看到下面已经聚集了将近千人的部队，各式各样的帐篷已经全部搭建完毕，周文渊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这些帐篷里都住满人的话，这里军队的规模至少要上万了。

“嘶——突厥想要干什么！”

他惊叹道，身后的士兵们也同样不解，这里和幽州城完全是两个方向，如果要从这里进入大唐境内，不仅要走过一段非常难走的山路，还会被山那头紧密相连的五个镇挡住，攻克的难度一点都不亚于直接从幽州进攻。

一阵脚步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周文渊赶忙打了个手势，小声吩咐道：

“嘘！有人来了！大家分散隐蔽。”

十几个人立马分散开，上树的上树，趴地的趴地，瘦一些的直接寻个视野死角钻进去，在这一队巡逻者到来之前，便全部到位，静静地看着他们通过。

周文渊趴在树上，借着他们的火把的光亮看下去，这一看，让他突然间瞪大了眼睛。他不信邪地仔细观察下去，确认了刚才看到的东西，强行压制住心里的震惊保持身体不动，等到这一队人过去之后，这才慢慢从树上下来。

“老周！”

显然，其他人也同样注意到了这队人的异样，着急麻慌地跑过来。

“你们也看到了？”

周文渊语气沉重，甚至带着点杀气，向着聚拢过来的部下们问道。

“恩！”

他们全部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间都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一种愤恨隐藏在更深的地方。

“没想到我们幽州军竟然出了叛徒！”

周文渊咬着牙说道。

大唐初立，百废待兴，周大郎和这些士兵对大唐的发展都看在眼里，不出意外的话不用几十年就能盼到一个盛世到来，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有人通敌叛国，想要将战火引到大唐。

不说别人，他们就不答应！

“王庆邦！你把情报传回去！让将军速速领军剿灭这一伙突厥蛮人，决不能放他们进到我大唐境内！”

“谨遵钧令！”

“快去！”

这时候，所有人心中都有一股子火无处发泄，就连被周文渊安排去送信的王庆邦也是同样不愿离开，但是军令如山，他分得清轻重。

所有人带着愤恨看着山下那点点篝火，他们悄悄地顺着山脊摸了上去，来到了距离营地直线距离不足百米的一个悬崖上，从这里看下去，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营地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