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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梦中醒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蹲坑儿回来的柳一苇竟然还没有睡,便跟他聊聊对未来的设想。我提议明天到镇上找个当铺拿两块儿麟趾金换些白银,先租个小院儿,住下,再四下踅么踅么商机,做点小本钱的买卖。柳一苇有点舍不得金子,他比我更加相信我们会回到未来,总觉得在古代投资置业最后带不回去太可惜了。可是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不下点本儿,我们恐怕就因饥寒交迫死在古代了,我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我们是抵押麟趾金,万一赚了大钱还能及时把它们赎回来,他一听,也只得勉强同意了。

这一夜,我们睡得都很晚,醒得却都很早,窗外天色仍然漆黑,远方隐约传来犬吠之声,既然都睡不着了,那我们与其干躺着,还不如聊聊天解闷。柳一苇建议我们跟项天歌来场忘年交,结拜为兄弟,此言一出,与我不谋而合。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认亲,就像沙陀人石敬瑭是为了皇位才认了契丹野爹,我们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一来他在这镇里颇负盛名,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有他引荐,无论是安居还是立业,都有捷径可取。二来,我们正需要多和他交流,即可以学学口音和绘画,又可以了解历史与律法。

但此事绝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必须等到时机成熟才可以,否则让他以为我们图谋不轨多加提防就不妙了。结拜对我们俩人来说倒不是大事儿,现代人平时就爱乱认亲,远不像古人那样郑重其事,尤其你要是个商场售货员,那么就一天单方面口头认下来的兄弟姐妹都数不胜数,要是个男女友粉追星族,可是无论自己年齿几何、婚配与否都能张口闭口老婆老公的。只是,结拜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找个关公庙磕个头的事儿,可对于“重然诺”的古代儒生项天歌来说,既然结为兄弟,那就都有义务去赡养义兄弟的双亲,这可是件大事,岂能草草敷衍了事?必须拿出点诚意来。

柳一苇因为即将和两块儿麟趾金say Goodbye 是满脸的无奈,那叫一个舍不得,都躺床上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麟趾金。我知道,他一直都很“葛朗台”,再想从他这个吝啬鬼那儿抠出些金子是不现实的了,还是把我从大邑商顺来的黄琮拿出来一用吧!本来当时就想是以备不时之需,并不想占为己有的,但也真没想到是给明朝备着的,真有点意思。虽是更老的古物,可毕竟也是在古代倒来倒去,没跑到二十一世纪去,我们更是迫于生存压力并非想靠着损阴德的不义之财改善生活,如此劝着自己,我这心里才稍微舒坦点。

项天歌也早早起来熬二米粥了,我们仨一人都喝了两大碗。这小米的香气虽回味无穷,然而口感却比不上姑妈常买的赤峰小米,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古时候虽然纯天然、无添加,却不及现代人的优质育种与科学耕种。

晨光熹微正凉爽,适合赶路。柳一苇和我都换上了项天歌慷慨送给我们的还没穿过的青色深衣,便一同出发前往隋桑柳镇。太阳渐渐升起,我们从黑暗走向光明,从阴凉走向暴热。看着身边的景物从漆黑一片到轮廓慢慢清晰再到万紫千红一片,我这心里更是激动又忐忑,幻想着未来的在隋桑柳镇的生活会不会也是这般柳暗花明。

柳一苇很是觉得这镇甸的名字奇怪,便向项天歌打听个名字来由。项天歌捋了捋胡子,跟我们解释道原来这里本来叫柳镇,因为镇西的那片湖泊沿岸长着的全是柳树。后来契丹人侵占了幽云十六州,阿保机的伯父隋国王释鲁的孙子、南京留守耶律休哥也带领胡人们同幽云汉人一起种树桑麻,并为了纪念祖父,便将释鲁亲自种下桑树的镇子易名为隋桑柳镇,此名一直沿用至今,已有三百余年。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子竟还有如此历史渊源,镇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我们终于走到隋桑柳镇的牌楼前了。正值农忙,男男女女都在田间忙碌,街上倒是清净得很,买卖商铺虽都开张,却没什么人来光顾,唯独铁匠铺前排起了长队。项天歌带我们来到了镇北的一家典当行想换点银两,掌柜的接过麟趾金,仔细打量了一番,露出颇具深意的笑容,他请我们在此等候片刻,便到后面去了。

想到两块给死人陪葬的金子能换好些供活人用的白花花的银子,柳一苇虽有些许不舍,却也很是兴高采烈。而我的心里却不太平静,总觉得掌柜那眼神、那笑容微妙,恐怕一切没我们想象的那么乐观顺利。

果然没过多久,柳一苇没有等来期待中的白银,而是等来了官差和枷锁,而这,已在我的预料之中了,舍了金子却把自己送进了牢狱之中,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们双双被狠狠地按在地上,带上枷锁镣铐,押入大牢侯审,理由是涉嫌盗墓。我们被关进去的时候正赶上开牢饭,狱卒赏了我们两个窝窝头,我不禁感慨,这顿饭吃得可真够“奢侈”的!柳一苇却仍一脸茫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就触犯王法了。

我跟他说那掌柜的应该是个博学人,看出了这麟趾金是随葬品,以为我们是盗墓贼这才报官的。柳一苇狠狠地咬着窝窝头切齿,连连嗟叹倒霉,我亦觉得出师不利,懊丧至极。可恨那牢头儿连口水都不给喝,我们两个一上午都滴水未进,又吃了个糙窝头,现在是口干舌燥、难受至极,可供吞咽润喉的唾液都不多了!

要不是看在行李都被这群黑皮交到县太爷手里当物证了,我都想试试能不能靠柳一苇腰间的玉璧再来一次穿越,现在渴的要死,也算是生死存亡之秋,弄不好一会儿都有可能给我们再来个屈打成招、秋后问斩,我俩是玉璧的主人,它要真有灵性,理当护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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