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雪并没有中断与休哥的暗中往来,只是二人经过那次“随心所欲”危险的放纵后便再也没做过越矩之事。胡鲁不已经沦为替他们传书递话的“信鸽”了,天天在草原上蹓跶个不停,假装和她偶遇,得到消息后又要快马加鞭赶回去给休哥报信儿,然后又要马不停蹄地飞奔回来转告与她,他的双腿都跑细了,叫苦不迭。
韩德让是个有礼有义的人,他虽然一心爱慕仰望萧燕燕,却也没有冷落苛待结发妻子,除了在精神上无法满足她之外,吃的用的都很让她享福了。虽然陆银雪也明显看得出来,他的温柔体贴中流露着强烈的距离感,但瑕不掩瑜,这也足以让几乎没有恋爱经验、宛如一张白纸的她不知所措,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她开始怀疑自己“吃里扒外”的糟糕人品了。她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一切都是由于有着情感共鸣的失败者的同病相怜,而她不知道,相比女儿而言,男人的性、爱分离做得如此天然、如此彻底。
由于担心脚踏两条船最后两头不讨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陆银雪甚至会萌发了和休哥断绝关系的念头。休哥年纪大了,不可能不娶妻生子,自己不能给他一个家,又何必霸占着他,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无情也太不公平了。她是真心爱他的,怎么能忍心看他为了自己承受空虚寂寞,放手也是一种爱,看他过得幸福,远远地送去祝福难道不好吗。
但求生的本能旋即将之扼杀,历史是不能、也不容篡改的,景宗去世后不久,韩德让的妻子李氏面临的只有一个结果——死,两种手段——缢、鸩。她如果被韩德让打动,放弃了休哥,那就等同于选择了死路一条,可她还对这个世界留恋万分,十年时间不足以让她走过大辽的万水千山,而且她还对回到未来世界抱有一丝念想。她想再去香槟分校旁听物理课程,探索时空的奥妙;她很遗憾还没真正地游玩过很多城市,以前只是匆匆转机、路过而已……
她不想死,只能在悖逆道德的不归途上,一条路走到黑。相比对休哥的爱,包括休哥本人,陆银雪还是自私一些,更爱她自己,她爱他,也在利用他,利用了他的情,玷污了他的爱。对于这种“变质”的爱情和龌龊的想法,她自惭形秽,时常在深夜时分背对着正熟睡的韩德让悄悄落泪。几次韩德让醒来后都发现她枕巾之上即将风干殆尽的泪痕,不明所以,准备找个机会假装沉睡暗中观察一下。
连续几天夜里,他都能听到背后女人的低声啜泣,偶尔还有些他听不懂口音的自言自语夹杂着几声“对不起”……
韩德让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自己锦衣玉食的善待之下,她竟然还如此委屈,又如此落寞,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刻孤独地哀怜。他的身躯微微一动,引得陆银雪赶紧止住啼哭转身查看。见他并没有睡醒,陆银雪轻轻地给他盖上了露出的肩膀,转过身去也在悲伤与纠结中疲惫地睡了。韩德让睁开了眼睛,掖紧被子,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