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口出破绽(二)(1 / 1)桥边曼陀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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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雪一下子被问住了,她还以为这副画在辽代便已扬名长城内外,没想到竟然是家藏?!这该如何解释,她愣住了,决定先缄口不言,看看蜀王的话里又没有什么漏洞可乘。

耶律道隐缓缓说道:“先父的画大多声名远扬,万金难求。唯有这副绢本设色画作,因担心惹来非议而与太宗皇帝兄弟阋墙,自完笔起,先父便一直将之束之高阁,直到穆宗遇弑,新帝继承大统,我这才肯将之取出示人。”

如此说来,画上那衣冠优雅、富丽华贵却心事凝重、满目愁容的契丹贵族真如后世所料,正是耶律倍!陆银雪心想。

“然而我除公务之外,鲜与人私交来往,见过这副画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且多为武夫,竟无一人识货,今日,韩夫人是如何得知得知此画出自我父之手呢?”蜀王继续问道。

被接连两问,就连韩德让都心生疑惑了,也放下茶杯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答案。

“我……我也没想到自己能猜对,还望蜀王见谅!我只是见到过让国皇帝的鞍马图,看这画风、这笔力、这配色、这构图都似曾相识,这才大胆揣测,冒犯了蜀王!然实属发乎真情,无意中伤。”

“哈哈哈哈哈哈,”蜀王道隐开怀长笑道:“真是好眼力,猜的果然不错。既然韩夫人能认出先父的画作,那就是缘分,我看这样吧,二位留在我处用完晚膳再走,我这有陈酿美酒共饮。幽州距上京千里,如此一别不知何年再见,”耶律道隐指了指左边的那副画说:“这《鞍马图》,就赠予二位聊表拳拳心意。”

陆银雪和韩德让都很惊喜,二人一齐举杯以茶代酒,向蜀王道谢。陆银雪看了看那画,竟然并不属于李赞华屈指可数的传世作品中的任何一副,更是喜上眉梢,激动万分。

晚上道别过后,二人在蜀王家甲的护送下回到行在,陆银雪兴冲冲地将画轻轻展开,本想仔细欣赏一番。

“真是点睛妙笔啊!”

她由衷赞叹道,却无奈烛火阑珊,只得又将之卷好放回沉香木匣等天亮后再一睹圣迹了。

她回过头,看身边的韩德让并未说话,表情似乎有些疲惫,又有些心事重重。难得她今天高兴,正好趁着大好心情关心、伺候他一下吧!

“兴宁,累了一天了,我给你泡泡脚,揉揉肩吧!”她微笑着说。

“不忙,纾儿,十多年前我们新婚,你说岳父岳母在故国因灾乱不知所踪,那时候我没有什么权势,不能派人去西域打探消息,现在不一样了,我手下也有不少死士,我想也该去寻人以尽孝道了,俗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看此事不宜迟。”

陆银雪一听,脸上的肌肉立刻就如冻僵一般,刚才那颗热腾腾的心仿佛倒入凉池中的滚烫铁水一样,瞬间冷却。

果然是自己露出了破绽,什么尽人伦孝道,真是冠冕堂皇!几年前他就发达了,若是真惦记着自己的父母,何必到了今日才提议寻亲,不过是想试探虚实,摸清她的底细罢了!看来,十多年的朝夕相处、灵肉结合也没能让他们爱上彼此,上天倒是很公平。

那就互相伤害吧!

“好啊,不过,希望恐怕很渺茫,逊宁连年派人去找,却连年空手而归,杳无音讯。”陆银雪一脸伤心遗憾的样子。

“耶律逊宁,他这个惕隐当的倒是清闲,皇族近些年除了婚丧嫁娶要他主持外,也没什么纷争要他调停,这不,闲得他把手都插到同僚家里来了。”韩德让狠切切地怒道。

看到他印堂发黑,凶相毕露,陆银雪反倒觉得好笑,她窃喜自己的挑衅成功点燃了火药。

“呵,你不是也把殷勤献到后宫去了吗,有什么资格说他!”

韩德让一愣,接下来立刻上前抓住她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吼着:“你什么意思!”

陆银雪被他压躺在桌上,不慎将沉香画匣打落在地,她看向地面,很是心疼,还好有丝绸包裹,绢画并未滚落。

“你看着我!”韩德让板过了她的头,气势汹汹。

见画无恙,陆银雪便有精力和他掰扯一番了。她力气小,斗不过他,只能用化言语为利剑,用柔软无骨的舌头去折断他那一身傲骨。

“不是吗?你敢说你去云州是为了我?难道不是为了萧燕燕腰间的八面玲珑印?”

一语中的,一箭穿心。

韩德让攥着她领口的手稍微有些松开,陆银雪得逞了,冷笑一声说:“韩大人,如果我说对了,能不能高抬您的贵手,赏我喘口新鲜气?”

见韩德让并无反应,她继续补充道:“谁叫那日宴会上萧燕燕穿了一身滚绣黑袍,衬得腰间的金印格外醒目呢。”

“你都知道了。”这下韩德让总算松开了她。

“我只是不说而已。”

“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你的身世,你的身份,你的家境,没有一样有人证物证,全是你口说为凭的。”刚刚得以喘息的陆银雪又猛地被韩德让拽到了铜镜前,差点跌倒。

“你看看镜子里的这张脸,十几年了,毫无变化,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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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宿可真难熬,我好不容易才睡着,还隔着自己的被褥呢,还是让草席里的虱子咬掉火急火燎、上窜下跳。柳一苇也没好到哪儿去,我俩互相捉虱子瘙痒,折腾到快天亮了才终于睡着了。我们两个现代人终究不能像古人那样和寄生虫泰然共处。感觉还没睡踏实呢,就被打鸣的鸡给叫起来了,虽然我们困得要死,却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破店,暗暗发誓,宁可睡平板车也不住店了!一路上我俩不停地抖弄检查被子,还互相拨挠头发,总觉得里面窝藏了寄生虫,其他人看我们俩这行为反倒觉得小题大做,不可理喻。

玉璧探梦第一夜以失败告终,没关系,反正离山海关还的是日夜,马车上也能做美梦,就是这身子硌得难受,睡个觉兴许比不睡还要累呢!

终于到了一条河边,见水流还挺清澈,我和柳一苇便强烈要求停下来洗脸!玉娘毕竟是个姑娘,爱美是天性,响应我们的号召,到我们的远处独自梳洗,其他的人则躺在马车、趴在马背上悠闲地等着我们。

我使劲儿地把水泼到脸上,不在乎打湿了衣裳,望着河水中我俩晃动的倒影,我侧过脸去,盯着还在捋着湿发的柳一苇,沉默许久后,才说出一句话,

“一苇,你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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