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柠鼓着腮帮子气得脸蛋充了血,尚未发火,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有人喊她。
“柚柚?!”
戎柠收住话音猛地站起来,神色变了,模样窘迫到极致,恨不得下一秒立刻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能让向来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戎柠心甘情愿折下傲骨的就只有一人。
戎家从军,韩家从政。两家是多年的世交,早许多年便同住在一个大院里。
戎柠是戎父老来得女,其中欣喜不言而喻,自她呱呱坠地开始就被全家上下捧在了心尖上宠,那套过于严苛的家教管束到了戎柠身上全得打破,要星星便连月亮也顺带摘下来。自此骄惯出这样的脾性,又娇气又臭美,说不得更欺负不得,稍有不顺心意便大哭一通闹得几天几夜不得消停。
连大院里的几个刺头都不敢招惹这样的泼皮无赖,因此年龄最小却早早是院里的孩子王,给人起绰号这档事从不手软。
都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殊不知有些徐徐图之究竟敌不过惊鸿一瞥。
“是谁又招惹了我们的小公主?”
韩攸之唇角稍稍扬起,低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轻柔地像邻家哥哥,语气淡淡却熟稔,眉宇间有不经意的散,进退有度并不逾矩,举手投足里贵气自持。
我们而不是我。
戎柠低下眼不愿吭声了,像个蔫儿吧唧的小鹌鹑,乖乖站在原地老实巴交,片刻安静里掺杂了少女不可名状的失魂落魄,突然又仰头温吞着问:“柚柚你不是出国了吗?”
“刚回来不久,”韩攸之眸光掠过落在远处折椅上,从善如流地应,而后递上名片,“这次是医院有个外派交流项目刚好在这边。”
刚好,怎么就刚好。
西欧、北美,哪里都行,可却偏偏在这里。
话未问出口,就梗在了喉咙里,戎柠顺着他的目光看,心里浮沉半边天。攥着的名片上,简单的几个字格外显眼。
华北一医,急诊外科。
韩攸之。
默了几秒舒出口气将失魂落魄藏掖,拧着的眉松散开来,小心翼翼问:“柚柚我今晚请剧组全员吃饭,你来吗?”
“啊?”
苦瓜脸愣住,何时的事?
戎柠扭头瞪他:“你闭嘴。”
刘冲悻悻然不搭腔了,站在旁边观察地一清二楚,来回摸下巴打量,这样明目张胆又藏掖得当的偏爱……面前人得是那位心头朱砂无疑了。
果真有凛然正派的气度,只可惜……
印象里,见戎柠真正意义上流泪大概唯有一次。那是几年前了,一家深夜酒吧里,心软嘴硬的女孩头一次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同于撒泼犯浑时的委屈,该是刻骨铭心的溃败,攥着封自国外邮寄来的信哭得歇斯底里。
一笔一划就那么三个字,篆刻心底,是哭累了睡着了也要喃喃碎念的名字。
情情爱爱里,最悲不过心头朱砂的床前明月光不是自己啊。
戎柠眼神轻闪,目光在他脸上打量想观察他的反应,又害怕被拒绝,装模作样的低着眼,瞳孔却怎么都无法聚焦,思忖几秒绕过韩攸之一溜烟跑向沈今安坐着的地方,强拉硬扯地把她拽了过来,呼呼喘着气,没有半秒停歇:“柚柚……沈今安也去。”
韩攸之神情一愣,笑着说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