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笑笑闹闹的送她到家家楼下,看见她上楼了,房间灯开了,他这才骑单车回家。
不过心思却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改了主意想当律师?
仔细捋一下记忆线,她突然当交换生去美国是自己生日后的一个礼拜,他去她家找她,林阿姨说她已经去了美国,问什么学校却没有告诉自己。
于是自己去一中找校长,校长也保密,于是他偷偷地买了机票去了美国,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高校找,却没有找到,好像瞬间蒸发了一样。
一个月以后的高考她没有参加,他想去美国的学校,可是早已经保送了A大,半年后逛着一中学校贴吧看到了她的信息,已经被美国最好的法学学院录取了,照片上她笑的璀璨明亮,一如当初自己初见她的模样。
她是个很固执的性子,好几次数学竞赛上她都得了奖,国内数学最好的学校就是A大,所以当初他选了A大,因为他相信她一定会去A大,她一直很依赖家庭,所以没有理由她突然去美国上学了。
所以在她去美国之前,肯定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让她宁愿选择远离家乡也要出国。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他前世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自己生日那天,自己狼狈的和狗一样,放弃了尊严骄傲面子,给她打了几百个电话,无数条短信,却石沉大海。
因为他一直觉得,她是为了逃避自己,所以才选择了去美国。
但是今天的聊天,又给了他一点希望,特别是这几天的相处,她对自己其实很温柔甚至隐隐约约对自己有好感的,自己高中三年都一直是远远看着她,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除了生日以外。
所有没有可能性,她去美国不是因为躲避自己?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兴奋。
那么如果不是为了躲避自己,那么又为什么突然去了美国,而且再也不联系自己了?自己主动给她发了好几次邮件,她却从来都没有回过?
还记得自己婚礼那天,她终于出现了,当时都以为她不会参加的。
婚礼那天她很漂亮,穿着香槟色的一字肩长裙,波浪长发披散在腰间,脸上却带着一贯以来的冷清。旁边总是会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在她面前鞍前马后,很亲密。
他一直想开口询问,却从来没有开口。
她主动走上来,碰杯,清冷的声音似乎是礼貌的客气的说;恭喜
他也笑着礼貌说;谢谢,你能来。
话毕,她就转身走了,离开了婚礼。
他想说的话,也尽数压在了心里。
其实他也幻想过,她来参加婚礼,只要一句你还好吗?或者一个眼神,他就可以放弃这场婚礼,为她做所有的事情。
可是,她只是一句冰冷的二个字,一句例行公事的祝福,转身就走了。
婚礼那天,他酩酊大醉,他哭的稀里哗啦,他又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小心翼翼的讨她开心,却遍体鳞伤。
那是他跨向成年人的第一步,他却觉得无比苦涩。
结婚那天,是他彻底成了成年人,却心如刀绞。
他以为最难也不过这二次而已,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埋在了心底,再也不会这么狼狈,这么绝望了。
结果人生中最绝望的事情并不是前二件,而是忽然接到的那个电话,显示美国,却没有声音的电话。他放下了会议,放下了工作,又放下了骄傲,去迎接她,却是她的骨灰。
神父说;你就是江枫眠吗?是她爱了十八年的那个人吗?她终于等到了你。她说她没有家了,想把骨灰撒在沙哈拉沙漠,你要送她最后一程吗?
当时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麻木,什么是心如死灰。
他不可置信问神父;她真的爱了自己十八年吗?
神父点头;她只是不勇敢,到死的最后一刻,才勇敢了一次。
她的遗物都早就已经处理好了,她从来不麻烦别人,只是刚好因为堵车晚了半个小时的病例出现在了他手里,胃癌晚期,抑郁症晚期,安乐死审核批的复印件。
他看到病例的那一瞬间,好像明白了很多,明白为什么她回国之后依然不回自己的邮件,就算自己偶尔出现在她的律师事务所陪朋友办理业务,她对自己也公事公办冷清的很。
那个时候,他觉得她不爱自己,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把她的骨灰撒在了沙哈拉沙漠,然后回国,继续上班,处理公务,和妻子离婚。
本来结婚只是因为到了年纪,父母催促,于是听话的相亲,结婚,没有意外,也没有爱情。
他死于三十五岁的那年,在她忌日的那天,坐飞机去沙哈拉沙漠想去见见她,结果空难,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六岁的那年夏天,真的再次见到了她。
在没有她的五年里面,他生活一帆风顺,但是觉得像行尸走肉般,这个世界里面已经没有了她的踪迹,寂静又空虚,日复一日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江晚吟嘴里叼着面包,一脚踹开了门,看到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江枫眠。
没有丝毫人性的,拖了鞋子上床,空不客气的对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江枫眠迷糊的睁开眼睛。
江晚吟瞧见他起来了,这才跳下床,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咬着面包说;“起床了,都已经七点了,你再不起来就迟到了,姐姐今天心情好,叫你起床”。
江枫眠看了一眼旁边的闹钟;2008年9月7日7;03分。
他挣扎的起床,才发现睡衣都汗湿了,嗓子也难受的很,咳嗽了好几声。
江晚吟伸手摸了一下他额头,惊讶道;“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妈妈,妈妈,你快来,弟弟发烧了”。
量体温,39.2°。
家庭医生忙赶了过来,开药,吃药,打点滴,一阵忙乱之后,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江母忙给老师打电话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