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嫩,温软,滑腻。
他低着头,里面倒映一张女子微红的面庞。
“快点。”他眸一闪,道。
声音低而淡,沉而稳,痒痒麻麻的,清晰钻入她耳膜里。
她忍不住心神一晃,暗恼自己因为他一点近距离碰触就乱了心神,慌乱给他擦干了事。
待她擦完,容珏直起身,看着她将那半湿的帕子匆匆塞进袖子,抬眸,看向低头喝茶的祁辰:“祁公子,可否楼上一叙?”
祁辰坐在桌上,迎上容珏的目光,起身,行礼道:“世子请。”
容珏垂手而立,朝祁辰略一颔首,然后撩袍,率先朝一旁台阶而去。
何知县看得一蹙眉,皱眉打量一眼举止从容跟在容珏后一步的祁辰,然后扭头,看向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孔县丞。
见孔县丞沉脸摇摇头,也是一副不解之态。
他心生不耐,压低声音道:“事情如何了?”
“按您的吩咐办了,洪家少爷亲自派的人。”孔县丞压低声道。
何知县闻言眉微松,甩袖匆匆跟上了容珏一行人。
脚下乌靴微顿,容珏站在台阶之上,回过身,他看着一楼又重新抱了狗的慕清颜,眼睛眯了眯:“带狗,不许进。”
陆婉站在一旁,发白的面色微缓了缓。
方才见容珏让慕清颜给他擦脸,正猜测他们之前是否认识。
此刻看来是她多心了。
“姐姐,你有事就去办,小狗狗我会照顾的。”阮正涛扬起可爱的笑脸,保证道。
慕清颜一笑,半蹲下来看着他,正色道:“这小狗看起来跟你有缘,就送给你了,不过,下次不能再随意顶撞知县大人了,知道吗,他是浦溪县的父母官,你是浦溪县的百姓,要是得罪了他,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正涛小脸一皱:“我不喜欢何知县,他收我父亲的钱,还害了我嫡姐,害了我先生,他是个坏人!”
见他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样,却说着孩子气的话,她起身,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把一枚玉佩放进他手里:“这是我贴身的一枚玉佩,何知县认识,要是以后再顶撞了他,他要找你麻烦,就拿给他看,说是我给你的,好不好?”
陆正涛是富贵人家公子,一眼就看出这玉佩非常名贵,小心用绢帕包起来收在怀里。
他抬头,严肃道:“我知道了,姐姐。”
慕清颜忍不住再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然后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眼里染上一丝复杂,走了上去。
二楼雅间内,屋室敞亮,雕窗口,一支幽兰探出窗棂,烈日炎炎,楼下大街之上人群涌流,水泄不通围拢的空地中,那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扭打的情形。
临桌而坐,抬头便入眼。
何知县没料到一上来,就正巧看到这一出,这思茶楼地段极好,赏览这浦溪县最热闹繁华的街景更是极佳,容珏今日所定的雅间,又是观景最好之初,闹街上的风吹草动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眼见几个书生扭打在一起,何知县满意的看一眼孔县丞。
祁辰他动不了,那就退而求其次,祁默琼在乎自己的儿子,当然也在乎自己的学生。
不得不说,祁默琼教出的几个学生都是才学斐然之辈,自己怎么也是以一介读书人的身份,科考入仕,自然也是个惜才之人。
就如前几日,若非洪家人亲自来要求严惩,自己怎么也不会除了许文延的州试名额。
洪家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经过十多年的扶持,如今也能和浦溪县第一的商贾肖家平分秋色。
想起前两日带头递拜帖的肖博文,何知县就恨得牙痒,对于一直和肖家作对的洪家人就愈发看中。
不要怪他太绝情,要怪就怪只有把人抓紧大牢,才能逼祁默琼答应主动退婚。
今日守在县衙门口的商贾可不比昨日少,漕帮那边是再不能拖了,何鸾儿必须趁早嫁过去!
“真是让世子见笑了,下官治下不严,竟让辖下发生如此恶斗之事,那许文延本是我浦溪县名气颇显的秀才,怎料他色胆包天,前几日竟与所启蒙的东家千金通奸,被阮家老爷当场抓住,对于这种品行恶劣的读书人,本官是深恶痛绝,便除了他的州试名额,原以为他会因此痛改前非,却不想,今日竟学起人打架斗殴起来了,如此顽固不化,实在是让下官痛心疾首,此次众目睽睽之下,连世子都亲眼看见,下官定不能再饶恕于他!”何知县一脸悲愤道。
此刻,窗外几个衙役冲出人群,将那几个扭打一起的书生分开,然后钳制住了那一身短衫之人。
容珏看了一眼被衙役抓住的许文延,低头饮茶:“我听说这许文延,是天河村祁先生的高徒,也是祁公子的师兄,祁先生能教出祁公子这样的神童秀才,定然不是凡俗之辈,他的学生怎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祁先生自然不是凡俗之辈,但孔圣学生三千,成才也不过几十,学生优劣有时也不能人为而变。”何知县恭声道。
祁辰面色不变,慢条斯理喝了口茶:“谁也不能保证别人的人品如何,但许文延在出手之时,曾言明何秀才到处毁他名声在先,这才忍不住对何秀才下了手,所以,许文延纵然有错,但何秀才未必就无过,大人审都不审,此刻就只把许文延抓起来,未免有失偏颇。”
何知县冷笑道:“祁公子是我浦溪县第一天才,自然知道读书人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岂可入狱而坏了名声,本官也是登榜入仕之人,自然有爱才之心,怎容得他们轻易受折辱,再说谁都看见是许文延先动的手,其余几个皆是读书人,因不忍何秀才遭许文延毒打动手,本官看来是一番赤诚之心,难能可贵,本官又怎好对他们再加苛责。”
门外敲门声轻起,祁辰在他身边的空位倒了茶:“真金不怕火炼,若有真才实学又何惧一时之污名,那何秀才是大人的族亲,而那几个读书人是洪家家塾供养之人,大人和洪家交情之好,全浦溪县皆知,大人纵然说得声情并茂,但那几个被放过的几人与大人关系匪浅不假,公堂可不是将讲专讲情的地方。”
“祁辰,你在说本官偏私!”何知县面色一变。
祁辰从杯中抬眸,看他:“你也可以说,我在说你刻意针对。”